《微光》十七锦瑟

2、专业卖同学

　　X中是所公立学校，不是全封闭式也没有学生宿舍，所以所有的学生上完晚自习都得回家睡觉，然后第二天早上还得老早就爬起来到学校上早自习。这种制度曾经被无数学生吐槽，因为本来下自习就下得晚，即使回家也还要做作业，睡觉只睡得到几个小时便又要起床，住得近的倒还无所谓，一些住得远的学生就惨了。几乎所有学生早上来上早自习的时候都是哈欠连天，黑眼圈都快扩散到整张脸了，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
　　今天早上关毅来得有点早。教室里只来了大概十几个人，中间一组前4排的位置几乎都空着。他前脚刚进来坐下，柳耆弋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早餐。”
　　柳耆弋把一袋吐司面包和一盒天友纯牛奶放在关毅桌子上，“常青给你的。”
　　关毅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也必须吃！”柳耆弋看上去有点激动，摸出美工刀就往关毅脖子上面架，“这是常青专门给你买的啊！”
　　顾柒刚跨进教室大门就看见如此唯美的一幕。津津有味地围观了几秒才开口道，
　　“这是常青给他买的早餐？”
　　柳耆弋转过头来点点头。
　　顾柒叹了口气，走进自己座位把书包放在桌子上，转过头带着笑意扫了关毅一眼，“行啊，人家都从买水升级到买早餐了，你让我们这些一大把年纪还单身的让怎么活。”
　　关毅没有说话，抬了抬眼镜，只是笑。
　　“笑笑笑笑个鸡！”
　　柳耆弋急得直跳脚，刀也离关毅的脖子更近了，“快吃！”
　　“嘿嘿嘿，慢点，你别真把我弄死了。”
　　关毅有点招架不住，立刻服软道，“你今早看见常青了？”
　　“废话！”柳耆弋见势也把刀子松了一点，“他买了早餐然后让我给你带上来。”
　　关毅笑了两声，“他为什么不自己上来非要让你带？”
　　“当然要让我带了，我们六楼他在二楼，你让人家跑完六楼跑二楼，爬楼梯好玩吗？”柳耆弋一脸正气凛然。
　　“那有什么不好，锻炼身体。”
　　关毅笑。
　　“锻炼你妈鸡！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让你吃就吃！”
　　“可是我已经吃饱了。”
　　关毅仍是笑，眼里尽是半开玩笑的意味。
　　柳耆弋实在是没办法了。她看着眼前这张贱到无以复加的脸真的好想就着手里的刀捅穿他然后再在那张自以为笑得英俊潇洒的脸上印几个鞋印子。但是没办法……谁让常青偏偏就喜欢上他了呢？于是柳耆弋只好向一边看戏不买票的顾柒求助。
　　“男神……”
　　柳耆弋眨巴着眼睛，努力让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起来更水汪汪一点。
　　“……行了。”
　　看够了戏的顾柒松了松身形坐正，转过身去对着关毅严肃脸道，
　　“你真的吃饱了？”
　　一种许久未见的诡异感觉涌上关毅心头。
　　妈蛋。
　　柳耆弋不会来真的，但保不准顾柒不会。想当年关毅曾经不知怎的三言两语惹恼了顾柒，人摸出美工刀对着关毅大腿就是一刀，还好当时没怎么用力不然关毅这条老命就交待在顾柒手里了。
　　于是关毅沉思良久。
　　“真的，所以我不会吃面包……但我可以喝纯牛奶。”
　　顾柒对柳耆弋使了个眼神。后者表示十分满意。
　　后来那袋面包还是被大家分食了。其中关毅现在的同桌娜姐吃得最多，因为她早上没吃早饭。
　　“这真的是一个男的送给你的？”
　　娜姐一边吃一边问。
　　“那个男的真的喜欢你？”
　　顾柒的现任同桌楚妹也转过来撕了一片。
　　关毅笑了一声，“你信。”
　　“怎么不信？”
　　顾柒十分不满地转过来道，“这肯定是他送你的。”
　　关毅的嘴角扯了扯，“常青他……不喜欢吃面包。”
　　“他不喜欢，可是你喜欢啊。”
　　顾柒眯起眼睛，“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吃面包？”
　　“他自己跟我说的。”
　　关毅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而且我今天早上亲眼看见柳耆弋进了面包店。”
　　“说不定常青在里面……”
　　“不，我跟门口走过，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顾柒深深地看了关毅一眼，后者也回报以深邃的眼神。
　　“……好吧。”
　　然而这事儿还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旁听的楚妹和娜姐纷纷对此事表示接受无能。
　　“好恶心，你竟然是个gay。”
　　楚妹厌恶地看了关毅一眼，立刻转了过去，还把桌子往前搬。
　　“真的是……太变态了。”
　　娜姐的眼神里满是嫌弃。
　　顾柒默默地听着，什么也没说。因为她们两个既不是一次元二次元也不是腐女，思维更倾向于普通人，自然而然地对这种事情有些无法接受，顾柒认为这是正常的。可是她俩对于同性恋的态度更多的却是鄙视，这让顾柒觉得有些想不通。
　　在对柳耆弋和唐君念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们俩也觉得有些震惊。
　　“不可能吧……”
　　柳耆弋一脸疑惑，“娜姐挨着你坐了那么久，这些事情多多少少也应该听惯了啊，不应该啊。”
　　“鬼知道。”
　　顾柒朝天翻了个白眼。
　　“而且就算她们是这样想的，那也是只能代表她们的想法。毕竟她们是三次元，跟我们又不是一个世界。”
　　唐君念拍了拍顾柒的肩。
　　“可是……”
　　顾柒停了下来，趴在六楼天台的栏杆上，望向远方。
　　不得不说X中的树的确很漂亮。X中是百年老校，估计这些树是在学校刚建成的时候就已经栽下，一直长到现在，才长成了今天这片树海。
　　其实说树海是夸张了，X中哪里能有那么多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每当有风吹过的时候，那么多，那么高的树就像草坪一样掀起层层纹浪，红的，黄的，绿的，层层叠叠的树叶，或是早已干枯，或是仍然鲜活，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有时候下了些小雨，如蝶翅一般盘旋坠落的红叶，或被潮湿的水汽润湿，铺在那通往教学楼必经的小道上，染上一抹动人心魄的艳丽颜色。这时候若站在楼高处眺望，在一片烟雨蒙蒙中，远处那一幢幢建筑物，在居民区上空纵横的电缆，以及那树，天空中偶尔飞过的孤鸟，还颇有些“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意味。
　　由于这美，X中留下的那些令人十分不愉快的回忆便暂时隐没了，不管是破旧的教室还是透着一股沧桑感的走廊都不会再被忆起，美意外地升腾了起来，融入这一片并不单调的，十分饱满的色彩之中。
　　可是顾柒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得到平复。
　　“这次，我看到了常人对于同性恋的态度。”
　　她转过来，靠在栏杆上道。
　　“我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对了。”
　　顾柒忽然开口道，“你们的那个猜想到底是什么？”
　　柳耆弋跟唐君念一对视，异口同声，“这个真的不能说。”
　　“……”
　　顾柒有些不满地眯起眼睛，“快说吧，我又不会说什么，真是。”
　　唐君念沉默了一下。
　　“等等，你得让我先组织一下语言……”
　　她思考了很久，有几次都欲言又止。
　　柳耆弋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多简单！”
　　她切了一声。
　　“我们的意思其实就是……就是……常青成为你男神的几率有多大。”
　　顾柒一下子愣住了。然后便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这样啊……”
　　她一边笑，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
　　“0%？”
　　柳耆弋有些紧张地猜着。
　　“20%？”唐君念比划了一下。
　　顾柒还是在笑。
　　“99.99999999……%？”
　　柳耆弋看了唐君念一眼。
　　“错。”
　　顾柒忽然伸出手把两人的脑袋圈过来，强忍着笑意低声道，
　　“已经是了我会说？”
　　……
　　“天杀的！这是你第38个男神了啊！！！！”
　　“我凑你才跟他见了四面！四面！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嘛！”
　　柳耆弋和唐君念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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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顾柒第五次看见常青的时候，柳耆弋把早餐这件事还有顾柒各种拐弯抹角打听来的情报全部抖给了他。
　　之后顾柒第二次跟常青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主题依然是各种交换情报助攻支招卖同学。
　　所以在常青对关毅的感情再也藏不住的时候，常青每天早上插着时间变着花样给关毅带早餐。不管送的人是谁送的方式如何，所有早餐千篇一律的都是全麦面包和天友纯牛奶。
　　因为俗话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必先抓住他的胃。
　　顾柒得意洋洋地表示以上统统都是她提供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