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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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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真的不用我陪您进宫吗?”简荣铎的脸色难看得很,也难怪敬存如此不放心,他们派去刺杀金堂的那支队伍全军覆没不说,坊间甚至连一点儿传言也没有,也实在让人心惊了些。
简荣铎无奈地笑了笑,言穆这样的举动,等于是承认了他和金堂的关系,同时,也是在在告诉他:我知道是你做的,但妄想杀他,那是不可能的,这一次不与你追究,不代表下一次不追究,你最好也瞒住皇后,才是对皇后的保护。
一想到自己的妹妹在宫中过着那样充满欺骗和冷淡的日子,他的心中如同针扎。
假若知道言穆是这样的人,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荣月去见他。
“不过一个晚宴罢了,主角也不是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敬存点点头,“那我在宫外备车候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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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荣铎到达宫中时,韩硕业已到了。
看见了他,便问:将军之前说有事要请教我,怎么下朝之后,也不见将军来访?我可是一直在府上等着将军呐。”
“下朝之后便被皇后娘娘召进了宫,实在是无暇拜访,让韩相费心了。”
“无妨,本官是随时奉陪的。”
“那荣铎先谢过韩相了,对了,怎么没有看到韩统领?”
韩硕一下子变了脸色,他这个弟弟,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不顾皇帝的意思,一下朝便来向他借阳燧珠,问他缘故,他便说是要给一位朋友治病,却不肯说得详细,韩硕本有相帮的意思,但看见他那副毛毛躁躁的模样,禁不住火大了起来,当场训斥了他一顿,将他魂落魄地骂走了,到现在也没露面。
咳嗽了一声,韩硕道:“我也没有见到他,许是在宫中巡逻吧。”
简荣铎一笑,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一放下酒杯,便见天玑在对面的位置落了座。
简荣铎与韩硕对视一眼,低声道:“韩相有没有觉得这峤国使团有些古怪?”
“他本是太上皇面前的人,如今竟能以峤国使者的出现,又岂会是简单之人,不过……”顿一顿,“他们所提出的那个以臣服求取联姻的请求,才是最让我想不通的。若是见我昭国强盛有心依附,何必非要求亲,若说想以求亲换取两国和平,又何必非指着要那尚未出生的小公主?他们峤国已经有了公主,嫁一个过来,不也是一样?陛下拒绝之后,他们也不再提别的方案,倒像是专门冲着未出生的小公主来,臣服不过是个叫人难以抗拒的诱饵。哎,这其中打的什么算盘,实在是叫人看不透啊。简将军,你素来有勇有谋,此事,你怎么看?”
简荣铎摇摇头,“此事,我也想不透。不过大人说得不错,他们的确像是冲着未出生的小公主而来,可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就算是陛下的女儿,又有什么非娶不可的原因?”
“会不会是什么障眼法?实际上有别的目的?”
对面的天玑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笑着打了个招呼,简荣铎眯起眼睛,“无论他有什么目的,总会露出狐狸尾巴,咱们先静观其变就是。”
整个晚宴,推杯换盏,言穆面带笑容,简荣铎没有提起九尾鸣凤簪,峤国使者,也没有再不长眼地提起一句联姻。
丝竹歌舞上来,气氛愈加和乐,和乐得,几乎叫人沉醉了,皇帝端起酒杯,“韩硕,朕敬你一杯。”
韩硕起身,可清晰见到他腰间用络子装起来的阳燧珠,“皇上乃九五之尊,先敬臣下,岂不是折煞了微臣,还是臣敬皇上,祝皇上圣体安康,国运永昌。”
言穆颇为高兴地喝了酒,脸上也微微有些泛红,“韩硕,这珠子可暖和啊?”
“回陛下,暖和得很,臣都有些冒汗了。”
“那就好啊,可见是有效果的。”言穆呵呵笑着,“使者大人,朕敬你一杯,你可得接着,感谢使者,给我朝进献了这样的珍宝。”
“陛下不必客气。”天玑端起酒杯,朗声道:“望峤昭两国,能相互扶助,世代交好。”
言穆连声说好,看起来极为高兴的样子,简荣铎端起酒杯,“既然气氛如此热烈,臣也敬皇上一杯吧。”
“好啊。”
“臣祝皇上英名永固,百世流芳。”
言穆笑盈盈的,简荣铎看一眼皇后,仰头饮尽了杯中酒,亮出一个空底来。
“简卿果然海量。你所祝的,朕受了。”
酒过三巡,各自散去。
临别之时,简荣月望着与自己背道而驰的言穆,忍不住问:“皇上去哪儿?”
“朕去横波阁听会儿曲子。皇后可要同往?”
自从金堂入宫以来,皇帝一有闲暇,必然是泡在那里,简荣月微微低下头,鼓起勇气道:“皇上刚喝了酒,金池边风又大,恐怕着了凉,何不去臣妾那里坐坐?前儿供入的茶叶,臣妾觉得甚好,正好可以解一解酒。”
“好,朕迟些便去。”
“皇上。”
言穆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简荣月望着他,又望了望天上的星月,“已是这个时候了,再迟些,恐怕就耽误皇上歇息了。”
言穆看了她一时,松口道:“朕现在就去。”
帝后二人回到皇后的栖凤宫,叶眉端上茶来,屏退了下人,言穆端起茶杯,浅浅的刮过水面,两人之间蒸汽氤氲,还没有尝一口茶,简荣月问:“皇上,您真的没有考虑过与峤国联姻之事么?”
言穆微微一笑,“朕若有了女儿,珍惜宠爱还来不及,怎么会用让她做联姻的棋子?”
简荣月的心稍稍安定下一些,却仍旧踌躇着,很想问一问那他打算将那九尾鸣凤簪如何处置。
言穆浅浅尝了一口茶,道:“不错。”
简荣月笑笑,终究没有勇气问出口,“臣妾送一些到皇上宫中。”
“好。”言穆说着,放下了茶盏,“茶也喝过了,朕就先走了,你早些睡下吧。”
简荣月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挽留的话化作一声叹息,她呆愣愣地看着言穆用过的茶盏,许久许久,手不自觉地伸出去,碰到了茶盏,就好像碰到了他。
他的温度也是这样么?
似乎,已经许久不曾感觉了。
她太过入神,甚至连叶眉走进来也没有发现。
“呀,娘娘,您怎么了?”
叶眉拿着帕子过来,她才发觉,自己不知怎的,竟落了泪。
“没事,没事。”她急忙擦去脸上的泪痕,“是沙子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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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的确已经晚了。
月亮被云朵遮蔽着,没有半丝光芒,全靠宫女在前头打着灯笼,方才照亮周边一片,太监试探道:“皇上,是回宸安殿,还是?”
“去横波阁。”
“这么晚了,金乐师恐怕也睡下了吧。”
“你倒是贴心。那你先去,吩咐下去,都静静悄悄的,不要打扰了他。”
太监领命而去,言穆便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踱着,等到了横波阁前,果然见到楼上已熄了灯,太监总管正在门口候着,言穆露出一点笑容,“没吵醒他吧?”
“没有。”
言穆快走几步,端起一个小烛台,“你们都在下头候着。”
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金堂的卧房,听屋中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儿声响,以为他已睡着了,更唯恐吵醒他,便将那小烛台放低了,又用手半掩着,不让它的光太过突兀,这才慢慢走近,金堂侧身向内睡着,只能看见一点侧颜,呼吸很是平稳。
言穆不觉笑了笑,见他的被子低了,便轻轻地替他拉上一些。
做完这些,他静静地端详了他一会儿,便端起烛台,按照来时的路走了出去。
房门关闭的刹那,金堂睁开眼睛来,朝那儿看了一眼,确认了他已经走了,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