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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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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堂穿着一身半湿衣裳回到快绿阁,陆回青站在他房门前,似是等了许久,不知怎的,满心的喜悦便淡了些,他放慢步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方才走过去。
陆回青盯着他,说不出的怪异眼神,他倚在门边,微微一笑,“在等我?”
“我听说你和言穆出去游湖……看来,你们很是尽兴。”
“是啊。”金堂抖抖衣角,“灵龟湖的风景的确不错,陆公子也该去看看。”
陆回青面色难看极了,“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陆公子说的什么话,金堂风尘中人,行事向来从心所欲,无所顾忌,游湖不过是兴之所至,若是哪里惹到了陆公子,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当真喜欢言穆?”
“为何不会?言公子待我极好,得他照顾,是我的福气。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陆公子,若非陆公子出言点拨,我还不知道珍惜这福气。”他笑容虽是温和的,眼中却带着芒刺,陆回青想起那日他说出“下作”二字时金堂的神情,认输似的闭了眼,“好,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多言了。金老板怎么高兴怎么来,只盼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
金堂眯起眼睛,“陆公子放心,我既应了,必然尽力而为。”
陆回青再不多言,大步离去,自上回得言穆首肯,绮绣就将金堂旁边的房间腾了出来给他,如今低头不见抬头见,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金堂在门口立了一会儿,心情也是糟透了,衣服也不换,没干没净地躺在床上,望着四四方方的帐顶。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错,他的确是在冒风险,他不过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不想就此放弃了,至少,那人从未向他说出“下作”二字,明明不会水却傻乎乎地跟着他往湖里跳,他要赌一把,看看平生第一次地想要把自己的心交到另一个人手上,究竟会不会输。
散开失了簪子的发髻,长发铺了满床,随便拉过被子来拥在怀里,似乎就能得到一点安慰。
言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许是累了,这一睡,竟昏昏沉沉地睡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要不是霁安进来喊他吃饭,他恐怕还要继续睡下去。
金堂勉强睁开眼睛,只觉头脑昏胀,口干舌燥,便吩咐霁安倒杯水。
霁安应声倒了杯水,一扭头看他,眼珠子瞪得极大。
“你这么死盯着我做什么?”金堂不甘示弱地回瞪他,“想比比谁眼睛大吗?”
“谁和你比眼睛!”霁安“咚”得一声把茶杯放在桌上,水花四溅,“你瞧瞧你的脸色,成什么鬼样子了!”
“有么?”金堂心虚地摸摸自己的脸,“我是有些不舒服,也没你说得那么恐怖吧。”
霁安拿过镜子放到他的面前,“你自己瞧瞧,我还比你好看些呢。”
金堂一看,果然镜中的自己脸色蜡黄,眼圈深重,活似什么痨病鬼,霁安已探过一只手来覆上了他的额头,一碰,就缩了回去,“你是偷偷用它烙过饼?”
金堂不服,还要争辩,一张口却咳得惊天动地,霁安嫌弃地指着他的衣服,“落了水连个衣服都不换就睡了?当真是叫我操碎了心!”
说罢,就把金堂赶到了一边,手脚麻利地换了干燥的床褥,“换身衣服上床躺着去,等着我叫大夫来。”
金堂含笑,“霁安,是谁眼光那么好,做了你的主子?”
“呸,你个不要脸的。”霁安大步走出去,刚到门口,又折转回来,“不如我去告诉言公子,顺带让他将你赎了出去好好照顾?”
金堂不料他会这么说,徒自想了想,“不可。”
“为什么?白日不都试了,言公子的真心,瞎子都看见了,你还怕他负心薄幸?”
说起来,金堂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打算倾心托付了,可一说到赎身出去,心中却是虚的,“我倒不是怕他不肯……”他支吾着说出这几个字来,就再也说不下去,懊丧地捂了额头,“我如今什么也想不了,你自去请你的大夫便是!我烧成了傻子,什么都白谈!”
“你们这些人哟……”霁安嘟嘟嚷嚷地走出去,“言公子也是,白花了一年的银子,就不知道干脆赎了你去?”
金堂张口,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病势,胸口似堵了什么,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给自己倒了杯茶,才发现自己果真病得不轻,连手都是微颤的。
是啊,既然一开始就是真心的话,为什么不将他赎了出去……
他喝一口茶,徒自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初见时不甚了解还需观望,或许,是他的银子并不够将他赎走,或许……
“哐当”一声,茶杯落到桌上,茶水顺着桌沿躺下,他气喘吁吁地站起来,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他乖乖地换上干净的衣服,窝到了床上,新换的被子久藏于柜子,有股淡淡的幽香,他拉上些被子,遮住半张脸,等着霁安带着大夫来救他。
而霁安不止带来了大夫,也带来了言穆离开锦城的消息。
“为什么?他又有什么事?”
“谁知道呢?我只看见他和王府的侍卫打马从街上跑过,一路往出了城。我还想喊住他,他却是骑得飞快,一转眼就不见了。”
金堂默默地望天,好歹他们这也算热恋刚开始,言穆竟然这样就出了城,连说也不说一声?还有没有一点身为他的人的自觉性了?还没想完,外头就来了报信人,霁安听了回来,双手一摊,笑嘻嘻道:“得,言公子奉了王爷的差遣,即刻入京了,主子您这病,怕是得自己消受咯。”
“入京了?”金堂一阵眩晕,三天两头的让言穆东奔西跑,这锦城王还真是拆散他们的一把好手。
他无力地眨了眨眼睛,语气楚楚可怜,“霁安,你主子我就只能靠你了。”
“哼,现在知道我好了吧?”霁安神气活现的,“大夫,我主子死不了吧?”
大夫擦擦额上的汗,“金老板并无大碍,只是落了水受了寒,吃几帖药,调养调养就好了。”
“好,我跟大夫去拿药,你可给我老实呆着,再敢出什么幺蛾子,我就往你的药汁里加酱油!”
金堂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个媚笑来,“知道了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