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情》千树濑

31、第三十一章

　　到了预定的酒店，曲青阳去拿房卡，章宁在车上一直想上厕所，现在赶紧找酒店的厕所去了。他预估了一下方向，看见一个清洁女工正拎着拖把和水桶出来，以为女工出来的地方就是厕所，一溜小跑过去。一身穿羊绒灰色大衣的年轻女孩走出来，脚上踩着十厘米来高的黑筒靴，感觉每走一步，青色大理石的地面就在她脚下裂开无数细纹，像结冰的湖面遭到砸击后向四面开裂一样，就在她前面一两步远的地方有一滩水渍，那是刚才清洁女工走过时，她手里的拖把滴下的。
　　“小心！”章宁还没来得及喊叫出这两个字，就听见那女孩大叫一声，重重滑倒在地上，她摔倒时两腿朝前正对着章宁，姿势很不雅，女孩自己也注意到了，也不顾伤痛赶紧将腿别到一边，嘴里“哎哟哎哟”地叫着，章宁赶上去将她扶起来，紧张道：“没事吧小姐？”
　　“......好痛！”她咬着嘴唇只能发出这两个字，手向后撑着腰的地方，脸色苍白，看上去似乎不大好。章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看见有人经过，赶紧大声叫道：“快来人，这里有位女士摔伤了！”酒店工作人员立刻跑过来，将女孩送往医院，章宁这才松了口气，突然想起曲青阳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上厕所赶紧跑到大厅，就见他坐在大厅休息区抽烟。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拿到房卡了？”
　　“嗯，你去哪里这么久？”曲青阳将烟掐灭在烟灰缸，提起行李站起来。
　　“.......上厕所。”章宁接过行李，说。
　　双人套房里面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放下行李后最首要的是泡个热水澡，章宁已经感到自己身体都冻僵了，先一步进去浴室给浴缸放上水，趁着放水的功夫迅速将全身冲洗了一下，然后像条光滑的鱼一样跳进浴缸。
　　曲青阳将空调调到恒温，脱了外套整理行李。章宁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沙发上抽烟，电视里正放着《林海雪原》，还真是应景！
　　章宁擦着滴水的头发，走过来，“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抽完这根烟，”他看了他一眼，“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
　　章宁四处乱寻了一阵，没见着有吹风机，便道：“没事，我头发短，擦擦就干了。”却见曲青阳将烟在烟灰缸里掐灭，然后道：“过来，我帮你擦。”
　　他手指的力度掌握得很好，像在按摩一样。
　　“晚上在外面吃还是叫人送进来？”
　　“就在外面吃吧，外面景色很好。”
　　“你想说秀色可餐么？”他的嘴唇靠近他耳朵，轻轻咬住章宁耳垂，“看着你也能秀色可餐！”章宁的脸红得像能滴出血来，他一下转过身，将他扑倒在沙发上，“是吗？我倒觉得你更可口一点！”然后堵住他的嘴唇。
　　“喂，我还没洗澡！”他好不容易说出这几个字，但章宁已经开始扒他身上的衣服，“没关系，吃完再洗也一样。”
　　自作孽不可活！
　　等他们收拾完来到餐厅，外面天已经全黑了。除了能看到黑黢黢的天空，群山上白灰色的雪，和剪影一样的雪松外，章宁想看风景的愿望差不多没指望了。
　　餐厅里只有寥寥几对情侣，和带着孩子的一家人。他们尽量找背光的角落，以免惹人注意。讽刺的是现在的年轻人，特别是女生，看到两个好看的男的走在一起，就忍不住各种yy，哪怕对方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也要被他们脑补成一对，一般只要别在公共场合做得太过分都不会惹来歧视。当然只是相对于年轻人来说，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时代的一个进步。
　　“怎么了？你又心不在焉了！”
　　章宁摇了摇头，“没事。”
　　曲青阳一笑，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看着窗外，带着愉悦的语气说：“虽然听起来挺幼稚的，但想到明天要去滑雪心情还是很激动！”
　　章宁眼神明亮，笑看着他，“你喜欢吃甜食，还喜欢滑雪，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
　　章宁突然愣怔了有一秒多钟，仔细去想，发现自己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但是他在看着他，表情认真，看样子不是一句想不起来能糊弄过去的。在不太明亮，带着暖黄色灯光的餐厅里，他眼睛看上去比平时更加温柔，章宁觉得自己完全陷在这种温柔的眼神当中。
　　“很温柔，对朋友很好！”
　　“就这些？”
　　“我不知道怎么说，”他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香槟，低着头，像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嗯.....对任何事情感觉你都能沉着应对，不像我，”他苦笑了一下，“总是把事情处理地乱七八糟。”
　　“是吗？可是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不需要对自己要求那么严格！”
　　章宁抬起头看着他，“我希望能变得跟你一样。”
　　“这并不好，”他握着香槟，轻轻摇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什么才是我自己的人生？”他这句话带着点赌气的味道，曲青阳微微皱着眉头，“我的意思是，你把我当成一个你想象出来的完美的人，而不是坐在你面前的我。”
　　章宁冷笑着说：“你在我眼里并不完美。”气氛突然沉寂下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过一会儿，章宁摇着头，道：“对不起。”
　　但是曲青阳却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这句话彻底惹火了他，他冷笑一声，满脸的讥嘲，“是啊，我做什么你都认为不需要。”
　　“你知道不是这样，”他解释，然后有些烦躁地看着窗外，“我希望你是你自己，而不是另一个我，如果你还想我们继续待在一起，就别把你变成另一个我。”这些话他并不想对章宁解释，因为没有人能让他将过去摆在桌面上，然后让他们去品评，所以说完这句话他就起身走了。
　　章宁对着空无一人的椅子，苦笑一声，好吧，本来他们之间可以更愉快一点，现在都被他搞砸了。章宁回到卧室的时候，他正在看无聊的电视，一脸的厌弃，好像别人逼着他看的，“这剧情也太拖沓了！”道歉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章宁看了一眼，“那你还看！”
　　“要不然做什么？”他对他伸出手，把章宁拉到身边，两个人无聊总比一个人无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