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江梅引（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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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北海郡如今混乱不已。富贾囤积居奇，致使物价只高不下；当地郡守掏空百姓，使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如今……”
安福堂内，顾彦召紧蹙着眉头，每说一句，韩烈的眉头便也更紧一分。
听闻长廊下突然而至的脚步声，顾彦召下意识收了声，蹙眉看着外面。
韩愈韬将将才出去，不会这么快回来，那会是谁过来了？
“侯爷，韩将军，林大人来了。”家丁领着林越之一路走到安福堂门前，却不敢贸然带人长驱直入。
大堂内，顾彦召与韩烈不约而同挑起眉梢，相视一眼，心中皆是存了几分戒备。
与公与私，他们与林越之向来不合，且向来无甚往来，此次林越之却不请自来，目的为何？方才他们的谈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迟迟未听得里面传来半分动静，家丁也不敢做声，只得耐心等着。
身侧，林越之始终保持着几分笑意，双手负于身后，看上去却是带着几分薄情寡淡。
须臾，还未听得里头的回应，家丁只觉得如芒在背。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至始至终不曾言语的林越之，咽了咽口水，拱手再报：“侯爷，林大人来了。”
此时，里面的人却终于有了反应。
两人同时起身往门外长廊出望去。
顾彦召掸了掸衣衫，脸上挂着笑意迎了出去。
“林大人莅临寒舍，顾某有失远迎，还望林大人海涵，哈哈！”踱出门，一眼便见着卑躬屈膝站在那里的府上下人，以及他身侧傲然而立、一身青衣锦袍的林越之。
顾彦召大笑了两声，侧了身子，大手一划将他迎进大堂：“林大人向来清寡，今日怎会想到来顾某府上一聚？”
摆明了是不欢迎他。
林越之心知肚明，扫了一眼堂上另外一人，顿时笑了笑：“原来是有贵客在，莫非是平阳侯不欢迎在下？”
“林大人说笑了。”朝韩烈看了一眼，顾彦召很快敛了脸上多余的神色，将他引到座位边上，“林大人既是来了，顾某岂有不欢迎的道理。来人，备茶。”
人既是来了，那么方才谈及的事情便也不好再多说。
趁着林越之俯首哚茶的片刻，韩烈朝顾彦召示意，皱起的眉头从他进来之后便没有松开过。
顾彦召不紧不慢，陪着林越之喝了一盅茶，唇齿间温热，眼底却是一片沁凉。
缓缓放下茶盏，指尖在茶托上划了一圈，林越之这才抬头，毫不避讳：“方才不慎小心，听闻二位大人为青州北海郡一事伤透了脑筋。”
闻言，在座两人皆是精神一震。
他居然听到了？那他听了多少去？
“呵呵。”将两人的反应纳入眼底，林越之目光深邃，笑声清凉，“二位大人不必紧张，北海郡一事，林某也略有耳闻。二位大人向来是大昭忧国忧民的表率先锋，想必对此事也万分上心。与二位大人相比，林某只不过是略尽绵薄。”
“林大人何必妄自菲薄！”始终未曾出生的韩烈终是忍不住开了口，“林大人掌管六部，又岂能只是略尽绵薄。论功德，林大人可谓是居功之首。”
林越之颔首，盯着自己停留在杯沿上的指尖，半晌不语。韩烈身为武将之首，脾性直率，满朝皆知。但此人又不像那些只懂用蛮力的武夫，是个颇有智慧的人。
顾彦召此人，看似迂腐，却实则也是个精明能干之人。若不然，这些年皇上也不会对此二人颇为忌惮。
笑了笑，林越之启唇结束了这无休止的虚与委蛇。
“林某前些日子得了些消息，不知二位可否有兴趣听一听？”
对视一眼，顾彦召与韩烈互相交换了一道眼神。旋即，顾彦召抬了抬手，开了口：“林大人请讲。”
见状，林越之勾唇一笑。
看来，这两只老狐狸果然对北海郡部分商铺垄断并高价出售海盐一事颇为上心。
不过，这件事本就在他的掌控当中，给他们提供些可有可无的线索，与他而言并未又什么损失！
“平阳侯应当听过，青州有一杜，无杜不成商。”林越之意有所指，望着顾彦召笑意盈盈。
顾彦召却目光渐沉。
林越之倒是大方！青州杜家，他们早有所耳闻，此前却也怀疑过此次海盐高价外发之事与北海郡极大巨贾脱不了干系，却不想林越之这般直言不讳，将矛头直指青州商贾之首杜家。
“看样子，平阳侯是知道青州杜家。”林越之笑言，行为坦率，看不出半点端倪。
——太过平静了！
平静得让他不敢相信！青州海盐垄断一事，顾彦召相信，不会只是简单的商贾借着手中足够的货源作威作福，这背后，定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然而，他首先怀疑的便是坐在这里与他言笑晏晏的林越之。
敛了敛神色，顾彦召不动声色道：“林大人所言极是，青州若是少了杜纬书，便真的商不成商。此人目光精准，当断则断，反倒不像一个普通的商人。林大人，以为如何？”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平阳侯莫不是在怀疑他？”北海郡一事，与杜纬书却实则没有什么干系。但是，若是少了杜纬书，还真的是翻不起浪来。
他知顾彦召一早便查到了他身上，只是，人一旦对某件事情尤其上心便往往会草木皆兵。他如今抛出了这么大一个饵，顾彦召还能不上钩？只要阻扰顾彦召继续追查此事，那后面的事便会顺利许多。
顾彦召的回应也确实没令他失望。
思索片刻，顾彦召终是开口道：“此关键时刻，人人皆有可疑。”
林越之浅笑，笑意不达眼底。却在须臾后，又听顾彦召说了一句：“如此，便是林大人也该有可疑之处，顾某亦是。”
“呵呵，侯爷到底是公正无私。”
言罢，林越之便也不再多言，起身拂了拂衣袖，朝两人稍微拱手：“今日多有叨扰，二位大人见谅。于此，林某也不多留，先行告辞。”
顾彦召倒也不含糊，当即招来家丁，对他拱手道：“招待不周，林大人海涵才是。”
哼！冷哼一声，林越之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江梅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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