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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得理不饶人 ...

  •   后院里茉莉开得枝繁叶茂,清香扑鼻,严爱国改建阁楼那年就用砖块把阁楼边的空地圈了起来,除去茉莉他还在院内种有好些花花草草。
      “……啊,你是律师?呀,这职业真洋气……”
      严爱国一进院门就听到方老二的女儿方圆在楼上哇哇叫,方老二摸了大半辈子方向盘给一对儿女取起名字来倒也省事,不必费脑直接照着方向盘起就搞定了。那方圆自懂事知道爱美后曾怨过方老二,怨他给自己取名方圆害她体型随着名字长。方老二则说她胖是随她妈余淑华,余淑华不叫余圆不照样生得圆滚滚的?所以方老二让她要怨就怨她妈去!还说人家有个歌星叫成方圆也没见长成水桶。他说方圆这名挺好,没准以后一不小心也能当个歌星。
      方圆和大妖打小就要好,但严爱国不喜欢她,嫌她说话嗓门大且疯疯癫癫没个女孩样。不过这会他却嫌人家方圆声音还不够大,他将院里一盆夜来香搬到徐之恒卧室窗口下,又拿过搁在院角的小铁铲,蹲在那看似漫不经心在给花松着土,一双耳朵却伸到了二楼……
      “顾云……轩?气宇轩昂的轩,是吧?”楼上,方圆看看顾云轩,又看看方向,嘴里啧啧有声,“我就说人会随着名字长嘛,看看人家顾云轩,往那一坐,就是气宇轩昂。方向你再看看你,坐在他边上简直就是一堆渣渣。”
      “我家圆圆就是爱开玩笑,幽默,这点随我,随我。”方老二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他从厨房端出一盘洗净切好的水果,连声招呼顾云轩,“来来,小顾,快尝尝,这都是我今天下班买回来的,新鲜着呢。”
      他递了片西瓜给顾云轩,顾云轩忙欠身接过,“我自己来自己来,方叔您别客气。”
      “行,我不跟你客气,你也别拿自己当外人。你既是方向的朋友,我们家的大门就永远为你敞开,欢迎你随时光临寒舍。”方老二在沙发上坐下后打个哈哈,又接着说:“小顾啊,刚我在后面听说你是律师,还留过洋,那你父母是做什么……”
      “行了哪那么多废话?去打你的牌吧。”方向不等他问完就挥手往外撵他。
      “好好好,我把空间留给你们年轻人,我就不在这掺合了。圆圆,帮你哥招呼好客人,啊?”
      方老二笑眯眯地走了,这个月他和严爱国上的都是早班,每天凌晨六点就得发车,跑满四个来回就可下班。所以上早班的这个月晚上他就只能打会转转牌,转转牌就是搓麻将,四个人搓,一人在边上等着接位,谁胡牌了谁就下来让接位的人上,无论输赢都可随时闪人。
      “喂,”方老二走后方圆用脚踢踢方向,下巴朝顾云轩一抬,“你俩怎么认识的?我很好奇啊,就你这号人顾云轩怎会跟你交上朋友?”
      方圆所问的也是严爱国想知道的,唯恐漏听,他不觉弓起身子扒在徐之恒的卧室窗口下。
      孰料,他这刚一探头,耳中猛然听到一声尖叫,紧接着徐之恒房里灯就亮了,他还没搞清状况徐之恒就已裹着薄毯冲到他面前,不分青红皂白便给他扣上一顶“老流氓”的帽子,指着他鼻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一时惹得前后左右邻居纷纷前来围观,那方老二比谁都跑得快,牌也不去打了就扒在院门上看热闹。
      “……臭不要脸,几十岁了干这样的事……”徐之恒得理不饶人,骂得严爱国体无完肤,最后臊得他在众目睽睽下涨红脸恶狠狠地从牙缝挤出一句:“你就是脱光了站在我跟前我也懒得多看你一眼!”
      这下了不得,他这话一出犹如捅了马蜂窝般,徐之恒当即冲到后院就要跟他拼命,饶是旁人拉得快严爱国脖子上也让她挠出两道血印子。
      第二天关于严爱国扒窗户偷窥前妻睡觉一事,就经由方老二的嘴在他们公司传得人尽皆知,早上严爱国一到车队他们站长就指着他鼻子说:“好你个老小子,可真有出息!”
      他一声不吭,黑着脸去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方老二和几个司机正聊得热乎,见他进来,方老二打个哈哈,说:“老严,今儿怎么晚了,平时你可是头一个到的,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瞬间爆响一阵轰笑。

      七月骄阳似火,路面上的热气贴着行人脚踝就往大腿跟上蹿,热得从农贸市场买菜出来的江美茹心烦意躁,不住嘴的在心里抱怨着公公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是南下干部,年轻时脾气就执拗,上年纪后变得更为古怪易怒。这几天老爷子因不满江美茹气跑保姆在家变着法的跟她怄气,昨晚又以她在小区超市里买回的蔬菜不新鲜为由罢饭了!逼得她今儿只好跑到以往保姆惯常来的农贸市场里买菜,热得一身汗以致牢骚满腹。
      真是的,保姆要走怪得她么?她要知道茶几上的钱是她老公顾枫拿走了她也不能去问保姆。要她说,那保姆的气性就是让老爷子给惯的,惯得没上没下搞不清自己什么身份。家里钱没了做为女主人她难道问都不能问吗?问两句调子比她还高,还使性子甩手不干了,什么东西!
      怨完老爷子江美茹又怨起保姆,她拎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走到马路牙子上,以手挡额,先往马路斜对面的公交站台打了个望,继而转目,四下瞅了瞅,来来去去的出租车上都载有客。怎么搞的?她不耐地皱皱眉,边走下马路牙子边在心里嘀咕,过去一块钱乘个公交车都有大把人不舍得,可现在是人是鬼都打得起车,看来这有钱人多了还真不是个好事。
      “师傅……”江美茹刚横过马路严爱国驾驶的2路车就进站了,“到不到富基世纪花园?”
      她昂头问坐在驾驶室的严爱国。
      没反应。
      “到不到富基世纪花园啊?!”她提高嗓门又问了遍。
      还是没反应。
      “你这人怎么回事?到不到你给个话就那么难吗?”
      “到,到的,赶紧上来吧。”
      车上有乘客喊道。
      “真是碰了鬼!”江美茹从前门上车后朝严爱国狠狠剜了眼,“现在的公车司机都什么素质!”她气乎乎地踮起脚尖把肩上挎包拽到右腿上,扯开拉琏在包里翻找着零钞。
      这当口,严爱国一脚油门轰重了,导致她重心不稳,趔趄两下,虽没跌倒,然手中购物袋却没拿住,里面一袋鸡蛋摔碎大半,连带着将江美茹这几天积攒的火气也一并摔得倾囊而出。
      “你会不会开车?存心的是吧?” 她劈头盖脸冲严爱国吼起来,“问句话理都不理,对人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碰上你这号司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站台上顿着那么大块站牌长着俩眼不会自己看啊?!”严爱国为昨晚的事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再说平素他就顶烦那些视站牌如无物宁可扯着脖子问司机的乘客,此时一个没忍住便出言呛了她一句。
      “怎么你还有理了?”
      江美茹这下让他气得不轻,两人火气都旺,争吵起来自然没几句好话,最后她直嚷嚷着要投诉他。
      “算了算了。”车上一乘客站出来说,“公交司机这一天下来其实挺不容易的,设身处地替人家想想,要是每个乘客都问上一句,那他们这一天下来不得口干舌躁?咱们到站就下车了,他们还得接着跑,为避免上厕所还不能多喝水,所以相互多体谅体谅吧。”
      江美茹眉毛一扬,“谁又容易了?我体谅他谁体谅我?再说了,我是故意不看站牌为图省事才问他的吗?我还没来得及瞅站牌车就开过来了,他回答我一句还能把他渴死不成?”
      “就是。”有乘客接过话,“一些公车司机就是欠投诉!欠骂!”
      “没错,还有个别司机缺德死了,好几回我一只脚还在车上呢就把车发动了。”
      人多的地方一旦有个人接话就会有第二个人跳出来,或反对或附合,车上一下热闹起来,由江美茹和严爱国引发的争吵演变为部分乘客对公交司机的控诉会了。而得到声援的江美茹反不再言语,她心里很瞧不上这些成天挤公车的人,虽然她自己也没少乘过公车,但她觉得自己是凌驾于这些人之上的,是以不愿与他们同仇敌忾站在同一阵营上,径直拎着袋子去后面空位上坐了。
      一路上,望着车窗外白晃晃的日头,江美茹想着今后只怕隔三差五就得挤公车前往乱哄哄的市场,心里就觉烦不胜烦。到家后,她推开门,瞧见一只京巴狗趴在客厅沙发上,登时又气不打一处来,扯着脖子就朝楼上喊:“顾红,顾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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