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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就听我一句劝 ...

  •   吃晚饭时严爱国和女儿大妖在饭桌上又吵起来。
      大妖要去城南公交车队当驾驶员,严爱国不同意,他自己就是名资深公车驾驶员,在2路线上摸爬打滚几十年深知干这行不易。一年四季没个正常节假日不说,时不时的还会因个别乘客怄上一肚子气,运气背再摊点事一月下来可就是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了!还有,身为公车驾驶员,你把车开好了,乘客认为是你的本份,没有人会因为你尽到本份感谢你家八辈祖宗;或在下车时给你一笑脸,跟你道声辛苦;可你要开得不好,让乘客受到惊吓碰撞,遇上那脾气不好素质差的乘客轻则爆粗问候你全家,重则上来就拳脚加身将你一顿胖揍。
      你说一个女孩子干点什么不好偏要去开公交车,那公交车是女孩子开的吗?
      “怎么不是?”大妖眼一翻,“如果可以我还想开飞机呢。”末了她又补上一句,“我的事你少管。”
      “翅膀硬了是不?要我不管也可以,你先从我这搬出来。”
      “行啊,你把我的户给销了我马上就搬。”
      一句话噎得严爱国干瞪眼,他十八岁顶他父亲职当上驾驶员,在这行足足浸泡三十年,徒弟都不知带了多少个,家中四壁糊满先进工作者的大红奖状,鲜艳的锦旗还挂了整整一面墙。可这顶什么用?用徐之恒的话说,冬不能御寒,夏不能驱蚊,拿来擦屁股都嫌太硬!
      近几年来墙上那些奖状锦旗如蛛网般将严爱国紧紧困住,他一面享受着荣誉给他带来的成就和满足感,一面又憎恨荣誉没能带给他任何有实质性的东西。住在他家楼上和他同一车队的方老二,惯会偷奸耍滑,只因擅做表面功夫,最近就有消息传出,说方老二极有可能接替即将退休的何站长走上基层领导干部岗位。
      无风不起浪,这消息搅得严爱国心里很不舒服,也不服气。这些年工作上他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然而升职这样的好事领导从来想不到他。他带过的徒弟中有一人都升为安全队长了他却还是个驾驶员。他对这行职业正窝着火呢,大妖偏在这当口选择步他后尘他能不反对吗?再者,车队里尽是一帮男人,大妖去后内部资源迟早得内部消化。严爱国虽没做过让大妖嫁入豪门或官门的美梦,可他想大妖要能继续留在深圳那家大公司发展下去,以后最次也能嫁个小白领。但他又不愿直接跟大妖说这些,噢,你自己就是开公交车的,完了你还不乐意你女儿去开,不乐意你女儿将来再给你找一开公交车的女婿。你还先进呢?还劳模呢?屁!
      “你就听我一句劝。”为说服大妖,严爱国压下火气,闷声说:“你如不想回深圳就在市里另找一份工作行不?你在那边大公司干过不怕这边没人要。”
      “你真以为我在深圳干过文员呢?实话告诉你吧,这些年我一直在广州,头两年在工厂流水线上做事,之后考了驾照一直在工地上给人开货车,压根就没去过深圳。”
      “广州?”严爱国还来不及去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嘴里就下意识地问道:“这么说你一直和方老二家那混小子方向搅在一块,是不是?难怪你回来没几天我就看见他。”
      严爱国急了,在他眼里方老二本身就很不是个东西,专好在已婚女人和钱这两样上头占人便宜,尤其女人。不是在这个胸膊上摸一把就是在那个屁股上掐一把,如哪天他没喝酒看去也跟喝了瓶二锅头似的红光满面,肯定就是在哪个女人身上占到了便宜。至于他那儿子方向更不是个玩意,从小就好打架,十四五岁便和一帮社会青年混在一块偷鸡摸狗,犯起混来连方老二他都敢揍,早几年也不知走的什么狗屎运,一个高中都没念完的小混混居然入伍跑去广州当了兵。
      当过兵又怎样?军营出来的一样有兵痞子,兵油子。
      三岁看到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说大前天吧,他下班回来,方向光着膀子一手拎把破木吉它,一手拿个手机在阁楼上打电话,满嘴爆粗,吊儿啷当的架式跟以前的那个二流子没两样。
      有道是女怕嫁错郎,由于这件事的介入,使得大妖当驾驶员的事相对变得不那么重要,当务之急严爱国觉得是要先弄清大妖和方向是不是真好上了?如果真好了该怎么办?
      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搅得严爱国再也无心吃饭,碗一丢,他决定上楼去找方向警告他不许打大妖主意。谁知他一出门就撞上徐之恒。
      隔着三丈远严爱国都能察觉到徐之恒体内翻腾的怒火。
      屁股一转,他掉头就往回走。
      可是晚了——
      “严爱国!”
      一声厉喝在他脑后响起,这就叫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你什么意思?”徐之恒撵上来把他堵在院里,“你要是这么不愿意见到我有本事你就搬走啊?你搬啊?你有那本事吗?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翘屁股?”
      严爱国黑着脸斜跨一步,欲从她身侧绕回屋,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你给我站住!”徐之恒当胸就是一掌,“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见了我躲什么躲?未必我是堆狗屎会污了你不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从头到脚整个一窝囊废!当年我要不是瞎眼嫁给你……”
      “早就住别墅请仨保姆一个扫地一个做饭一个洗碗每天轮流侍候着你对吧?”大妖捧着碗饭出来往阁楼门上一歪,吊眉斜眼睨着徐之恒,目带挑衅。
      这要搁在平日徐之恒早跳了起来,但这会不知何故她就跟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那,严爱国只恐她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忙低叱大妖,“有你什么事?滚回屋去!”
      切,好心没好报。
      大妖眼角一飞,返身悻悻然往屋内走了两步后又扭过头瞪向徐之恒,“每回在外受了气跑回来就专撒在我们头上,有本事外头横去!”
      “不说话会死啊?”
      严爱国瓮声吼了大妖一嗓子。
      “会憋死!”
      大妖右腿一偏,“怦”的把阁楼门给踹上了。
      死丫头,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严爱国以为徐之恒会大发雷霆,哪晓得她只是目光复杂地瞥他一眼,随后便把他晾在院里自顾走了。
      徐之恒的一反常态让严爱国有些发懵,尽管迄今为止他俩离婚已近十八个年头,但每回只要徐之恒心里不痛快了必定会找碴骂得他狗血淋头,平时没事都会兴起三层浪,方才让大妖呛了几句她竟一言不发就那么走了,这实在不像她的风格。
      严爱国猜不透徐之恒在搞什么把戏,也不想去招惹她,只好暂时打消上楼去找方向的念头。因为上去找方向就得打徐之恒门前过,他这会躲她都来不及哪还有送上门去找骂挨的道理?
      两手一背,他闷闷不乐地回了屋。
      大妖在抹桌子收拾碗筷,见他进来便气鼓鼓地说:“凭什么呀?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一不顺心就跑来闹,就会欺负咱们,要我说……”
      “你把自己的事管好!”严爱国没好气地打断她,“还嫌我不够烦是不?”
      大妖把抹布往碗里一甩,捧着碗筷“蹭蹭”去了厨房。
      厨房小得仅能容一人打转身,地儿虽小,可每块旮旯角都让大妖收拾得干干净净,各类炊具及一些瓶瓶罐罐皆擦得锃亮安置得错落有致,井井有条。厨房里但凡能利用的空间都让她充分利用了起来,在爱整洁会打理家务这点上她随了徐之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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