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无痕》玉笛童仙

4、回忆（三）

　　尹飞儿的父母因为工作忙常年在国外很少回国，她便跟着单身的姑妈一起住；本打算上了高中准备住校，不过刚开学不久姑妈因为心疾需要在家休养；放心不下的尹飞儿只好暂时办了走读等姑妈身体好些了再回学校住。
　　为了不让佘凯平纠缠自己，她特意逃了后半堂的自习一溜烟儿地跑到了地铁站；错过了上下班高峰，地铁站里的人并不算多；尹飞儿抚着自己的胸口慢慢调整呼吸，不经意地回过头却看到了站在另一个门边的司寒域，感受到目光的男生看了看尹飞儿投以礼貌的微笑；尹飞儿双颊微红嘴角象征性地翘了翘；列车急速驶来在进入站口时放缓了速度最后停到了站点。
　　两个人走上地铁，尹飞儿挑了一个靠边的座位坐下；没想到司寒域居然走过来坐到了她的旁边；
　　“回家吗？”这是男生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嗯，姑妈病了，我这一个月都会走读；那你为什么逃课呢？”
　　“我妈妈腿不好，我需要打工挣学费….”
　　男孩儿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尹飞儿有些懊恼自己的唐突；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呢？你又没做错什么…..”
　　“只是觉得，我问了不该问的事….”
　　“呵呵，没什么，我没那么脆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吗。”
　　“嗯…..”少女的双手抓着自己的校服裙子，每次和这个人在一起她都会手足无措；不自然的窘态连她自己都觉得丢脸；
　　“你是不是害怕与人交往啊？”
　　“说不上害怕，只是…..不太会和他们打交道，姑妈告诉我要说别人爱听的话；可我不知道他们爱听什么。”
　　“虽然你姑妈说的没错，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些时候还是实话更动听些；只要不让对方难堪，你的实话也许会让他们更加相信你呢。”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聊了一会儿，尹飞儿放松了许多；他觉得司寒域并没有同学传言的那样冷漠，而且这个年纪就背负了生活的压力还如此坦然反而让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又加了不少分。
　　“你和佘凯平很熟吗？”
　　“哎？”尹飞儿有些错乱，她不认为司寒域也是这么八卦的人只是他为什么要提起佘凯平？
　　“不算熟，以前的同学而已…..”
　　“这样啊….”
　　“你认识他？”
　　“算是吧，不过他不认识我….”
　　“原来是这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朋友吗？”
　　“呵……有过几面之缘罢了，朋友？我和他不可能做朋友的….”不知是不是错觉，司寒域在说这句话时，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让人不寒而栗；但稍纵即逝，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为什么不能是朋友？”
　　“没什么，不是一类人罢了….”
　　“呵呵……”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在第n次停车后，尹飞儿抬头看了看方向灯；
　　“我下站就下车了…….”
　　“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你一会儿还要上班；而且我家很近不会有什么事。”
　　意识到尹飞儿并不想让自己送她，司寒域含笑着点点头；
　　“那好吧，路上当心….”
　　“嗯，好….”
　　看着尹飞儿走下地铁，司寒域收起笑容，依旧变回那个不苟言笑的样子，闭上眼他再一次想起那令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情景：
　　那天早晨，尚未苏醒的城市被薄雾覆盖，天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周围的空气夹杂着雾水打在行人的身上令初秋的天气异常寒冷；司寒域站在久违的别墅外，带着他最后的期待望着紧闭的大门；寒冰走了，她最终也没能见到父亲一面；在那之前，司寒域曾无数次到父亲的公司甚至是家中找他，可都被挡了回来；他也不知打了多少个电话给父亲，可惜父亲的手机换了他只能打到家里；然而不管他怎么留言告知甚至是恳求，对方始终不予回应这样无声的拒绝让司寒域无法理解；看着妹妹最终带着遗憾离去，他不忍也不甘；他连那句“哥哥，爸爸为什么不来看我” 都无法回答。今天他来到这儿就是想当面问一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
　　正当他鼓起勇气打算走过去按门铃时，大门被打开了；他仓皇地躲到了灯柱后，也许他还是无法直接面对许久未见父亲吧。从灯柱探出头来，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准备出发旅行的幸福场景：
　　“爸爸，我今天一定可以赢你！”
　　“好，那我要看看凯平有没有进步喽！”
　　“凯平要是能赢了爸爸，妈妈就答应你去马尔代夫！”
　　“一言为定！”
　　“好！”一家人有说有笑地上了车，而后绝尘而去；
　　少年的内心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冲击到了；现实粉碎了他最后一丝希望，吞噬了他眼神中原本的清澈柔和；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锐利狠狠瞪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用力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扣进掌心，留下一道道血印；强忍眼中的泪水不断调整着呼吸。他终于明白一直以来所幻想的解释都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记忆回归，才发现自己差点坐过了站；匆忙地从车上下来深吸了口气，车厢外的空气明显要清新很多。这也让他升温的大脑也慢慢冷却下来。佘凯平对尹飞儿的不同寻常可以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自从亲眼目睹父亲对于他们母子三个的冷漠与无情，他就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他们痛苦才可以让寒冰安息，让母亲释然；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救赎。只有他们也同样不幸，他才会得到真正的解脱。
　　为了这个目的司寒域一直安奈着性子做好自己要做的每一件事，因为他必须要并不断完善自己，等到自己羽翼丰满之时便是他可以报复的时刻。没想到现下却有一个不大不小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尹飞儿明显对自己有好感，这点他可以感知；以前不关注一来是他没有心情想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二来女生对他也是若即若离的他更没必要去为此伤神至少她没有打扰自己。但现在不同，佘凯平对尹飞儿是大家都看的出来的，倘若尹飞儿选择的是他那么对佘凯平那个一向高傲自负的少爷来说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他要让他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这也算是他在现阶段复仇的第一步吧。想到这儿，司寒域甚至有些兴奋，他对于佘凯平的愤怒与痛恨没有人能够体会。
　　之后的几天，尹飞儿和司寒域经常会在地铁站不期而遇；或是巧合亦或是人为。两个人也慢慢形成了某种默契，同一时间，同一站口相视而笑。尹飞儿不在脸红，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与对方交谈，然而那种在某个时间点切合场景的一瞬间悸动还是会不断提示她这个人是与众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