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国幕》青史话本

6、秦王嬴政

　　果然有了一个人作指引，一天时间比得上龙阳五日来的观察，本想记住咸阳城内的地形，这下是真的连秦国的风俗习惯都了解了一个透彻。
　　是时候进宫了，明天军队也该到了，如果被嬴政发现龙阳潜在咸阳，君王生性多疑，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龙阳依旧住在之前的客栈内，准备着明天进宫见秦王的事宜，必不可少的一点——将一直随身携带的剑擦一遍。作为一国使者，不便带兵器进宫，面见秦王的时候更是不得携带，不过幸好没国在宫外建有接待使者的驿馆，这样一来，也方便护送使者的军队有地方可住。
　　趁着迷蒙的天色，龙阳翻越城墙，悄无声息潜出咸阳，与城外的军队汇合。
　　宏伟大殿上，所有臣子就位，王座上高坐的人便是秦王嬴政。随着宦官高声宣传，龙阳等人出现。
　　进入大殿，第一眼，龙阳便见到了王座上的嬴政，没想到在这咸阳王宫中，还能就到熟人，而且昨天两人还有说有笑的人。龙阳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脚步不见紊乱。
　　使者代表的是一国君王，于另一国朝堂上觐见君王，不必行跪拜礼。面对相识已久的秦王，龙阳拱手行礼，与以前出使时一样沉着冷静。
　　大殿上要说的话，无非就是两国缔结友好的邦交关系，祝贺秦国百年疆土，万古长存。送上从魏国带来的礼品，秦王命人收下，会在龙阳回国之时，赠与一些秦国的东西作为回礼。
　　散朝后，秦王单独接见龙阳君，相谈两国邦交事宜。皇宫宫殿走廊上，嬴政将侍从屏退在五十步开外。
　　说完正事，龙阳问道：“大王昨日的伤，调理的怎样？”
　　“已无大碍。”嬴政没有提起为何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龙阳也没有问。走了几步，又道：“今晚寡人设下酒宴，为龙阳君接风洗尘。”
　　“谢大王。”
　　仿佛是不认识的人在交谈，没有任何熟络的气氛，唯一不同的就是存在一些飘渺的记忆，只能从这点证明二人曾相识。不知不觉间走到大政宫，秦王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
　　“参见大王。”刚踏进大政宫，一位夫子模样的人立即出来迎接，看上去正值壮年，但因为是身形太瘦，显得有些弱不禁风。龙阳目光在此人身上扫过，双眸透着危险的气息微微眯了一点。
　　不久，宫人来报，丞相吕不韦在殿外求见。刚才在大殿上龙阳就很是关注秦国这位丞相，听闻此人是商贾出生，如今坐到丞相的位置，不可小觑啊！
　　嬴政问道：“看丞相脚步如此慌忙，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臣刚得到蜀地传来急报，昨夜蜀地一处山体经过暴雨冲刷，发生山洪。此次灾害，恰好波及到山脚的城池和一些村庄，情况及其严重。”
　　“可有派兵前去救援？”
　　“臣已命人着手准备，只待大王一声令下，就可立即出发。”
　　“丞相考虑周全，既是如此，还有劳丞相立即传令，命人赶往蜀地。”
　　“诺。”吕不韦告辞后离去。
　　等吕不韦的身影走出殿内，嬴政看到龙阳有一瞬的失神，虽然极短，但绝没有看错，沉闷的心情好了一点。这下龙阳就明白了“赵正”的苦衷。
　　身为国君，却不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吕不韦命令前去救援的军队准备就绪，这一招先斩后奏，动用咸阳城内的军队，摆明了没有将嬴政放在眼中。当着他国使者的面禀报此事，不知吕不韦是有意还是无意，想来有意的成分多很多。以此告诉龙阳，秦国权势最大的人并非秦王。
　　询问了一些晚宴上需要注意的事宜，龙阳告退，回驿馆稍作休息，晚上参加晚宴。每个国家朝堂上的关系皆是错综复杂，见得多了，就当做是看一出好戏，只要完成来秦国的任务就好。
　　晚宴上，吕不韦有示好之意，称赞龙阳的才华。
　　“龙阳君来到秦国，不知有无兴趣了解秦国的风土人情？”吕不韦问。
　　“这个自然是有的。”龙阳以最短的话语来回答，多说多漏，嬴政不可能是偶然在咸阳见到龙阳，而是得知实情，主动前去“拜访”。根据观察，这位丞相的权势似乎比秦王还大，也许在嬴政发现之前就已知道龙阳来到咸阳。
　　“龙阳君在咸阳可有相识之人？本相这里恰有一位龙阳君的故人。”
　　“故人？”虽然猜到了一些，龙阳还是露出不解的神色。
　　吕不韦朝身后一个地方使了一个眼色，那位朝臣打扮的人离开，下一秒，他身边的一人走来。
　　时隔两年，虽然外表有了变化，龙阳还是在第一眼就认出是谁，“赵直。”
　　赵直走到吕不韦身旁，吕不韦重新将他介绍了一遍，“这位是本相府上得力护卫王翦，早先大王游历七国时，随从保护大王。如若龙阳君不嫌弃，在咸阳的这段时日，可有王翦陪同龙阳君游历咸阳。”
　　“多谢丞相费心，那就有劳了。”龙阳没有推脱。
　　晚宴的举办十分顺利，见宴会接近尾声，又考虑到驿馆在宫外，嬴政宣布今晚散会，所有人或清醒、或迷糊的离去。
　　翌日早朝后，秦王亲至驿馆，以表对他国使者的敬重，估测这则消息传出，其余几国的人都会觉得秦国也有示好的意思，至于真实情况如何，只有当事人知道。
　　驿馆亭台内，龙阳明显感觉此刻的嬴政与昨日在朝堂上所见不同，就像卸下伪装已久的面具，恢复本色的同时感到无比轻快。
　　“传言龙阳君是位才智聪颖的人，游说与各国之间游刃有余，肯定猜到寡人的难言之处！”
　　“大王谬赞了。”当初看着情同手足的两人，不曾料赵直是吕不韦的人，恐怕不是保护嬴政，而是看守。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龙阳君也瞒着寡人，是否也有难言之隐？”两句话下来，嬴政身上丝毫不见了君王的威严。
　　“不瞒大王，却有隐情。”
　　“还真有内幕，能否讲来听听。”话语一顿，嬴政补充道：“寡人的理由龙阳君已经知道，是不是也该让寡人明白一点真相，当然，前提是龙阳君方便说。”
　　“没有何不便。”如果这点小事成为芥蒂，让嬴政心有疑虑，那才是得不偿失，龙阳将自己失忆的事告诉嬴政。
　　想了两年都未明白的问题，原来答案如此简单，嬴政突然觉得自己有时候将一件事想的太复杂了。“没想到龙阳君还有这样一段经历。”什么都不记得，是因为受伤吗？嬴政想了想，当今天下，平静外表下波涛暗涌，龙阳发生意外不足为奇。
　　“最初醒来时，头脑中还是混乱一片，只记得有一晚的夜色，乌云瞬间遮蔽了月亮，整片天地就像一间房屋，月色如水，是当时唯一的光芒，被关在屋外。”
　　原来如此，月关二字就是因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