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国幕》青史话本

14、毒障山（上）

　　浓密的树冠将阳光完全阻挡在外，连斑驳的光点也不能投下一点，地面铺了一层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一如静谧的黑夜，周围有种别样的昏暗。
　　银翼提醒道。“脚下很可能有蛇。”毒王寨利用障气这道天然屏障，避免不会受到外界的入侵，内部也不会被野兽袭击，除去能在地下生活的蛇、蝎、蚁等，周围很少其它动物。
　　银翼辨别着路线，走几步就要停下观察一会儿，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辨别。跟在后面的人，只觉得是在兜圈子。
　　前方显得格外明亮，犹如见到久违的曙光，脚步不由加快，总算走出了树林。眼前是一片岩石裸露的石坡，就是方才在毒障山外眺望时所见的那片石坡。根据当时的观察，这片石坡只有一里宽的距离，而且地势平坦，可以说是最容易走过的地方。
　　银翼看也没看石坡一眼，而是望向它旁边的高峰，“从这里走。”指着一条能山上的路，银翼率先走去。
　　“我们是药要往那里？”嬴政指着对面，问道。
　　“不错。”
　　“何不走石坡？”
　　“等上去后，看到就明白了。”
　　登上山顶，如果要去到对面，必须从山的另一侧下去，之后又是翻过一座山。此时已经正午，等翻过对面的山之后，天色不知几时了。
　　“这是......！”走到山的另一侧，王翦见到一条绳索横贯与两座山峰之间，下方是让人看了双腿直打颤的山涧，掉下去必死无疑，“从这上面过去？”
　　银翼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王翦，轻蔑道：“怎么，你不敢。”
　　“笑话，我会不敢！”僵硬停在原地的脚步已然出卖了王翦心里真实的想法。对银翼盯着的目光感到心虚，问了一句，“只有这条路？”
　　银翼点头，“要不你下山去，横渡石坡。”
　　王翦向嬴政投去询问的目光，当初还在七国游历时，嬴政就已知道王翦惧怕站在太高的地方，问银翼，道：“石坡上有何危险。”
　　“那些家伙，估计此时正在晒太阳。能悠闲晒太阳，证明它们吃饱了，或许你可以赌一把，吃饱了懒得动，就不会攻击你。”银翼没有正面回答嬴政的话，只要一听，就可以听出石坡上有什么。蛇，天气渐渐转凉，但还没到冬眠的时间，周围到处是树林，唯一能吸取热量的地方，只有石坡，此时那里是蛇的天下。
　　银翼好似看的不耐烦了，道：“三个选择，第一，从这里走过去；第二，从石坡过去；第三，回去。”
　　此去凶险，而且龙阳是魏国的人，与嬴政一样，都不容有失，王翦在这个时候怎么可能选择回去。可是，走绳索过山涧绝对不行，掉下去后也是死路一条。
　　局面陷入两难之时，嬴政问道：“过了山涧，距离毒王寨还有多远的距离？”
　　“再走一个时辰就到了。”知道嬴政在打什么注意，想让王翦从山涧下方徒步走过去，打击道：“没有本少主领着，在毒障山内寸步难行。”
　　最终，王翦尝试从绳索山走过去，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赌一把。
　　银翼像是在散步般，走过许多次，早就习惯了。王翦走在最后一个，避免到时候不小心失足，如果手抓住了绳索，会引起晃动，将几人连累。
　　走至山涧中央，俯视下方的石坡，果然看到许多条状的东西在移动，那是爬动的蛇。石坡中心处，石块因蛇的覆盖，已经变换了一种颜色。
　　王翦望着对面距离自己足有一百米的绳索另一头，再看下方最深处几百米的山涧，感觉背上冷汗涔涔冒出，双脚就像被钉子定在了原地，双腿僵硬的又抽筋的迹象。
　　王翦忽地闭上眼睛，不去看下方，想象着是走在平坦而宽阔的地面。
　　银翼见此，微微一愣，嘴角挂出冷笑：“真是笨蛋，闭着眼睛，不止会走不稳，更会增加心里的恐惧。”
　　出乎银翼的意料，王翦步伐十分平稳，有些对他刮目相看。
　　王翦脚下踏在解释的地面上，整个人仿佛经历过一场大战，近乎筋疲力竭，差点就一屁股坐下去。
　　“好了，继续走。”银翼已经踏出一步，向身后的三人招手。
　　走到山的另一侧，毒王寨近在眼前，依着山势而建，整个山寨就是建在悬崖峭壁上，每座楼阁间没有任何相连的通道，悬崖上垂下一条条绳索，用于在其间攀爬。用银翼的话来说，这是一种考验，让毒王寨内的人时刻能够得到锻炼。
　　王翦脸色有些不好看，毒王寨建的山壁，虽没有方才的山涧深度那般，却也足上百米的高度。
　　“接下来，你们你一定要跟紧我。”在众人面前，银翼还是第一次说的如此严肃。
　　明明近在咫尺，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就能到达，银翼之前却说要走一个时辰。等走进前方的矮树丛，几人顿时明白银翼为何这样说。
　　在毒王寨下方和所在的整座山上，树木与其它地方相比都比较低矮，而且树与树之间相隔着比较远的距离，阳光可以在地上投下一片片光影。不会迷路，也没有蛇蝎等毒物，却是到达毒王寨，所途径最危险的地方。
　　透过阳光的照射，可以见到林间有类似蛛丝一类的细线，乃是冰蚕丝，丝上淬有毒药。本是致命的毒药，但长时间在林中，雨林暴晒，蚕丝毁去的同时，毒性也在减弱。只有那些刚刚缠绕上去的蚕丝，上面留有的毒才会致命。
　　冰蚕丝极细，又与周围的景物融为一体，如果不是银翼告知，且须蹲下身对着太阳照射，否则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为了阻止外人袭入毒王寨，并非阻止所有人不得外出。所以，冰蚕毒丝的排布，有其一定的规律。至于这个规律是什么，银翼自是不会说。
　　有了在山涧的经历，王翦能接受毒王寨的高度，而且不是行走在一条绳索上。山壁上有凸起，而且垂落的绳索足够多，完全不必担心会掉下去。
　　“少主......。”叶屠正在毒王寨内巡视，老远就看见悬崖下方的银翼，立即抓着绳索滑下去迎接。看到后面的三人，立即戒备着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叶屠，是我带他们来此。”银翼望了一眼上方的毒王寨，似在寻找什么，“毒王呢？”
　　既然是银翼做主带来的人，叶屠也不能说什么，如实回禀道：“正在炼药。”
　　银翼垂着的手不自觉握紧，不想让人察觉出异样，拍了一下叶屠肩膀，道：“回寨里，好好招待本少主的客人。”然后在叶屠耳边，叮嘱了一句，“去找伏钺，别让无常接近他们。”
　　“诺。”叶屠很识趣的没有再说一个字。
　　毒王寨，从外看完全是由树木在峭壁上搭建的木楼，走进里面才发现，很多地方，木建只是表象，里面是山洞洞穴，一部分是认为开凿，一部分是自然形成。
　　安排好三人的住处，银翼便告辞离去，“赶了一天的路，昨晚也没休息好，各位就请先在此休息。这里白天不会有瘴气，晚上瘴气虽然没有山外围浓密，也能让人中毒。到了娃娃那是，关闭门窗，然后进入山洞内，切记不要外出。”
　　的确是该休息一番了，昨晚彻夜未眠，一早开始翻山越岭，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
　　一座山洞内，通常有五六间房间，到处观察了一番，在洞壁上有一天一人宽的甬道。但是，甬道呈垂直状，山洞内光线本就不好，一眼望进去，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是到头了，还是通道太长。
　　夜幕降临，毒王寨寂静无声，如同死寂的无人区，难以想象此地居住着几百人。总觉得毒王寨十分古怪，龙阳借着夜幕，来到甬道垂直洞口的下方，白天已经知道障毒对自己没有影响，三人中晚上能出来行动的，就只有他了。
　　如果没猜错，这个洞是有出口的，而出口就在这座山峰的顶端，留作通风之用。
　　一跃而上，手脚撑在两侧的洞壁上，借力往上。洞壁打磨的很粗糙，有些地方有尖锐的石块凸起，甬道并非一样的宽窄，有些地方可以施展开手脚，有些地方人完全贴在洞壁上才能通过。
　　一直向上，估测有五十米的距离，甬道开始一个转折，呈下坡的趋势。不断向下走去，约莫下降了二十米的深度，渐渐感觉周围的空气有异样，是瘴气，不过瘴气太稀薄，可以忽略。
　　到底之后，甬道又开始垂直向上。这次抬头望去，不再是黑暗，能见到夜空中的繁星。洞壁从刚才甬道向下开始，越走洞壁越干燥，接下来的那段垂直的甬道，石壁更加干燥。仔细看可以发现上面涂有一层白色的粉末，毒王在寨子的建立上还正是下足了功夫。
　　顺着甬道而上，出口果真是在山顶。瘴气聚集最多的地方是在山腰，到了山顶，稀薄了很多。这主要还在于，脚下这座山峰很高。
　　听银翼所说，瘴气的来源是林间腐烂的植物和动物尸体，散入林间湿润的空气形成。毒王寨周围的林木很多被清除，太阳晒尽多余的水汽，导致瘴气减少。
　　独立在山峰之巅，所见比当初进蜀地时所见，还要宽广。星光璀璨，山洪过去，连续几日，此地都是暖阳高耀。
　　龙阳见此，恍惚间想起似曾相识的一幕，同样是站立在一座山巅，但是远处不是群峰，只有那座山巍峨耸立，当真是俯瞰天下，气吞山河，雄伟之至。
　　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龙阳立即隐身在身旁的石块后，星光下只能看到模糊的一道影迹。两点血光突然出现在那人肩头的地方，犹如两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