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发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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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铭出院时，徐老师又叫上云影帮忙。贺铭虽然已无大碍，但胸口还是有些闷痛，收拾随身物品时，冷汗直流。
先赶到病房的云影见此，缓步走到贺铭身旁，“你先坐下休息，我来收拾吧。”
贺铭轻拭冷汗，“我没事，这么麻烦你和徐老师，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云影没再说话，比起客套疏远的贺铭来，她还是修行尚浅，做不到绝情绝义。她也曾想，如果自己还与贺铭在一起，他这次出车祸，自己又该是怎样担心焦虑。但是想到最后，她觉得自己太过可笑，因为放不下的那个人始终是她。
“你找的那个护工很好，我听他说你们是多年的邻居。”
贺铭看似随意地提起了沈奉，一下打破了云影的沉思。
“是，我们住对门很多年了。”
“难怪他会答应你，每天这么连轴转，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云影无言以对，她为了避嫌，这几天一直没联系沈奉，连送饭都是委托给阿秀，的确有些过分。
“这是他的护工费，我今天早上给他时，他说什么也不要，你帮我转交吧。”
接过贺铭手中的信封，云影手心发烫。沈奉不要报酬，肯定是因为她。
送贺铭坐上徐老师的车后，云影站在医院门口犹豫良久。她明知自己应该去感谢沈奉，却还是勇气不足。杜谦的猜疑并非毫无根据，云影也能从沈奉看向她的专注目光中体察一二。
现在回想起来，沈奉从小到大一直对她很好。父亲离家之后，家里的重活都是沈奉代劳。林荷也从来不把沈奉当外人看，只要站在门口喊一声阿奉，随叫随到。只有她，总是看他不顺眼。她嫌他打架，不读书，荒废时光，也嫌他早恋，做生意，风生水起。
人人都说沈奉是个能人，顾云影偏偏看不上。她要活出不同的滋味来，她要挣脱老街上的一切人和事，不要被这里的人品头论足，不要被该死的生活限制自由。但是十年后，她活成了老街上众所周知的老姑娘。
云影微叹口气，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当面向沈奉道谢，至于他领不领情，另当别论。
云影通过询问护士台，找到了沈奉值白班的病房。她走到病房门口时，一眼看清了他悉心照顾的病人，心中大吃一惊。
沈奉晚上回家时，浑身酸疼，连着三天没休息好，他的后背像压了十座泰山。但若与低落的心情相比，身体上的劳累根本不值一提。
他在生云影的气，从亲耳听到她说出贺铭这个名字开始，他就很生气。
为了她，他可以去照顾自己最厌恶的人，也可以忍受她的怠慢与无视。但她与杜谦深夜会面的消息，几乎让他失去所有理智。
不过，他很快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如果这真是云影自己的选择，他又有何资格发火？他不是早就想通了吗？大道通天，各走一边？但是回家的路，永远在有她的方向。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楼后，沈奉没有马上开门，而是看向了对门。门下的灯光时隐时现，云影此刻正在客厅行走，连她轻微的咳嗽，都能让他心弦颤动，却无法一诉衷肠。
沈奉转过头开了门，进门时踩到了一个信封，他捡起一看，眉头紧锁。
听到敲门声时，云影正在刷牙。她含着牙刷打开门，一下对上了沈奉怒火冲天的双眼，吓得吞了一大口牙膏沫。
“沈奉，你回来了？”
沈奉没说话，举起了手中的信封。
“这是贺铭给你的护工费，我原想亲手交给你，但想你回来时一定很累，就塞你门缝里了。”
“我就是再累，也不会没有力气与你说话！”
沈奉说罢，将信封向云影一递，“这钱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云影还欲说时，沈奉一把拽过她的手，把信封按在了她的手上。但是，他并没有马上松开手。
云影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牙刷，鼻尖也冒出冷汗来。
沈奉并不理会云影的不安，只是低头看着她白皙细嫩的手，被他的粗糙手掌裹挟其中，根本不相匹配。
不知不觉，他的眼眶竟有些湿润。或许一切都是徒劳无功，镜花水月，刹那幻影，就如此刻，即使他能执子之手，也无法与子偕老。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但这钱我真的不能要！”说毕，他头也不回地走远，在她面前关上了自家的门。
云影望着手中的信封，分外无奈。关上门后，她放下牙刷，怅然若失。
转眼到了国庆假期，云影没有随林荷再次出国旅游。她已找好了房子，学校的教师公寓，一室一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利用假期搬家正合适。
这段时间，她想通了很多事情。尽管没有等到父亲，但只要他回来过，就证明他还没忘记自己这个女儿。还有杜谦的追求，她决定顺其自然，不再一味拒绝。她希望自己活得勇敢一些，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能总在瞻前顾后中消耗。
十月一日是云影选好搬家的日子，但搬家公司的车并未按时到。云影打电话催促时，窗外和话筒里同时传来了喧闹之声。
“我们被堵在小区门口了，这里有家商店新开业。”
云影走到阳台上，只见小区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一旁的乐队越奏越带劲，以致隔条街上的车流也行驶缓慢。
不多时，乐队终于消停下来，但又马上来了一位女歌手，一首极具风情的甜蜜蜜唱下来，台下叫好声不断。
云影打算给司机指另一条路，无奈门口噪音太大，对方根本听不清。无计可施之下，云影只能走到小区门口，亲自指路。
刚走到拥挤不堪的门口，云影就被等待已久的阿秀拽住了胳膊，“顾姐姐，你总算来了，就等你来剪彩了！”
阿秀今天格外不同，一身杏黄色旗袍，妆容精致，神采奕奕。云影正有些疑惑时，阿秀已将她推到了拉好的红绸子前。云影侧头一看，身旁的人正是意气风发的沈奉。
“看前面！一二三！”摄影师大声强调。
云影诧异的瞬间，沈奉突然把剪刀放入她手中，握住她的手剪了彩，围观众人又是一阵喝彩。
云影左右张望，这才发现不少老邻居都参加了剪彩。而沈奉的新店就位于小区的门口，他真的把王老伯的店盘下来了。
沈奉并未与云影多说话，剪彩结束后忙着答谢寒暄。阿秀则端着一个亮闪闪的圆形银盘，把里面的糖果以及香烟分给大家。
“阿秀，你不在茶馆干了？”云影接过阿秀递过来的巧克力，难以置信地问道。
“茶馆那里早不做了呀，奉哥让我当店长，还得感谢顾姐姐让我去送饭……”未等说完，不远处的沈奉冲阿秀一招手，阿秀就乐颠颠地跑了过去。
云影从心底为沈奉高兴，只是想不通沈奉为什么非要等她出现才剪彩。她正要去找搬家公司的车时，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而沈奉也恰好走到了他身前。
“姐夫，恭喜你啊！搞这么大排场，却只开个烟酒铺，真为你不值。”
沈奉不以为意地笑笑，“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但我迟早东山再起。”
杜谦冷笑，“这也称得上东山再起吗？太寒酸了！我再送你份大礼，祝你开业大吉！”
话音刚落，一辆工商执法车驶进了狭窄的街道，直奔沈奉的新店而来。不到一分钟，沈奉就被车上下来的执法人员围住，阿秀也被带到店里问话。旁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比开业时还热闹。
云影见此，刚欲上前，却被快步走来的杜谦搂住了肩膀，“不是说好今天搬家吗？过了十二点就不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搬家？”
“我算卦算出来的！” 未等云影质疑，杜谦拉起她的手就走。
云影回过头，正好迎上沈奉的冷冽目光，他身旁的执法人员则一箱接一箱地向执法车上搬货品。
“你店因兜售假烟，罚款……并限你店于十日内整改，否则撤销营业执照。”
沈奉默不作声，只盯着云影远去的方向看。想不到他还没准备好开战，杜家人就先下了战书。这样也好，他不必再缩手缩脚，有所顾忌。
“奉哥，我真不是故意进假烟的！”面对搜查后的满屋狼藉，阿秀蹲在地上，哭得妆都花了。
“这事与你无关，别放在心上。”
剪彩时的红绸胡乱散落在地，被人践踏得不堪入目。沈奉走过去，一块接一块地捡起来，缠在手臂上。
远处还有一块，他正准备去捡，有人先他一步拾了起来，而且较他更为爱惜，她轻轻拂去了上面的尘土，叠好放进了口袋里。
“奉哥，开业大吉。”
“修迩，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发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