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歌》流年思

3、02勿忘我(2)

　　风卷起了缕缕细沙，在月色下汇成了一股暗影。贡布的骏马迫不及待地打着响鼻，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伙马贼而多过一支军队。流景看着他们与己方的士气，仿佛两国的国力一般此消彼长。这在战场上真的算不上什么好事。
　　“不好意思，琅琊山我们必须要收回来。”伊祁琅琊先开了口，声音透过面巾的遮掩与风沙的卷打变得沉闷而令人不快。风掀起了他遮住左脸的长发，露出一道从额角延伸至左颧下方的一道狰狞疤痕。显然当初这道伤口已经皮开肉绽，对一张俊美的脸来说的确是一种玷污。
　　不过琅琊看起来并不很在意，伤痕的大小也随着他脸长开而变得愈加狰狞可怖，但他看人的目光仍旧阴狠至极，这伤痕反倒像天生长在他的脸上。这是用骊国被他斩杀的四十三人中的一个拼了一条命破了他的脸相。
　　“只是我不能让你过去。”流景笑了笑。
　　“随便你。”琅琊从皮袄中抽出了弯刀，看起来这件事对他来说的确无关紧要，“不过你很聪明，我之前想不到怎么来对付你。现在我也不想对付你，这不是我应做的事。”
　　流景深吸了一口气，拔剑出鞘。贡布人吹响了牛角，祈国人敲响了战鼓。周遭只有冷月的清辉，连喘息声都仿佛轻的虚无起来。风卷着黄沙仍旧在扬起的帐布上撒打，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牛角声与鼓声几乎同时止息，流景攥紧了缰绳。
　　还是琅琊率先呐喊一声，首先发动了进攻。祈国的军队亦不甘示弱的迎了上去，两股人流汇在一道。然而琅琊却并没有挥出他一斩四十三人的剽悍，而是拨开了人群直奔流景而来。流景倒也有缠住他的打算。琅琊两柄雪亮弯刀舞得密不透风，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他当然也明白为什么琅琊会一上阵纠缠住他，这也与他的目的相同——身为两军主帅，杀伤力自然不可小觑。琅琊与他都是为了自己的军队不受到太大的损失，自然要来缠住对方。
　　贡布人的骁勇的确可以以一当百，流景自然不敢恋战，眼看着贡布人冲了过来，祈国积弱，军队的战斗力自然与之不能相比，心下一凛，忙拨转了马头，退避而去，转而去杀贡布兵士。
　　琅琊见他“临阵脱逃”，撵他不上，狠性大发，刚要上前去砍杀祈国兵卒，天际一阵驼铃声传来，他似乎醒了一醒，呼啸一声，拨马便走。转眼刚才还与祈国厮杀在一道的贡布兵士瞬间如潮水一般退了去。流景一怔，手心一阵汗湿。事实上，一旦琅琊转向了祈国兵卒，只怕就算贡布就剩下他一个人，祈国也不会赢得太顺利。
　　“我说了我今天不是来对付你的。”
　　琅琊忽然又掉转了马头，看向他，眼眸深邃，连月光都似乎无法反映，他抹去了面巾，露出些许阴阴的笑来，道：“不过今日，琅琊山栈道必破，你守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