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背叛 ...
-
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什么饱含哲理的故事，为了不冷场，为了少恭多和我说两句话，我开始乱扯话题：“啊对了，刚才那个是青玉坛坛主嘛？”
少恭也不在意我之前说讲故事，此刻又改话题的举动，甚为贴心地道：“嗯，他名雷严。”
正好我就是想知道他名字！你可知“雷严”二字比“青玉坛坛主”少了三个字嘛！直接说雷严方便多啦！
和少恭说话，心情愈发舒畅，可人间有语云“乐极生悲”。
正乐着的我，说话时根本不将话语先过一遍脑：“刚才听说的那个桐姨……？”
少恭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身气息也冷了不少。
……好了，不用想了，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
我不敢再开口。
半晌之后，方听少恭淡淡地道：“她背叛了我。”
语气极淡，极淡。
淡到我心惊。
他这样的人，若是不在意，定是摆出不屑一顾的模样，而非淡然以对。
我虽不能猜出此刻他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但我知，他必定十分不好受。
“说不定是误会……”我笑，“少恭这么好，她怎么会弃你而选雷严呢？”
哎——等等，这句话好像有点奇怪？
“误会？”他冷笑一声，笑中终于有了情绪，却并不是什么欣喜，“什么样的误会，令她在我面前无法辩解？”
——他笑中，似乎隐含着愤怒和心灰意冷的绝望。
怎么会这样……绝望……
我不由得皱起眉，竭力想寻些理由来使他宽慰：“……虽然不曾见过那桐姨，但我想，少恭你一定待她极好，她也待你极好。世上最可悲的事便是因了误会，使彼此真心相待的两个人越行越远。”
听完这话，少恭却依然冷笑，语气中透露出某种疯狂来：“背叛就是背叛……她若真心待我怎会背叛于我！真心待我就应该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
——偏执。牛角尖。
当年那个温和沉静的太子长琴，当年那个即使被人利用也只记得别人好的人，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脑中浮现出一个词：一语成谶。
我苦笑着摇摇头，把它扔到脑后：有些话真的不能乱讲啊……
少恭这般反应，是绝不可能听得进去我的话了。
但我说过，我这个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再度开口，声音较之之前更为轻柔：“少恭，人和人是不同的。无论是你的朋友、知己，还是亲人，他们都不可能和你的想法彻底合拍。想法不同，立场不同，所做出来的选择便不同。而在两人分别走上不同道路之时，最应该做的，不是不顾对方意愿，强行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来，而是时刻记着，我们在心底最深处，都关爱着对方。”
我自认为这话已经是我能说出来的最高水平了，少恭应该会接受了，谁知他仍不愿意接受：“爱？有几人会真心的去爱！呵……稍微与他们有不同之处便被视为异类……喊打喊杀……”
“……”
好吧，是我太天真了。
少恭这人……心性坚韧，认定了什么，一般人做的一般事、说的一般话都不能动摇他的意志……
我张口，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一弟子匆忙出声提醒：“长老！坛主！”
少恭的脸色再次归于平静，他转过身，不再看我，摆出一副专心炼药的姿态来。
我连忙退到一边，隐匿身形。
——虽然有话埋在心里的感觉不好受，但是……不能让他为难啊。我还是暂且避一避罢。
眼角余光扫见，方才出声提醒的弟子此时已经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就好像什么都没做。
少恭收买人心的能力真是……杠杠的。
不多时，雷严果然就到来了。
他是来拿药的。
无聊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看着雷严的离开，我的想法突然发生了改变——我想啊，少恭最多只是能感应到我的气息，而不能看见我。
于是我笑眯眯地冲着雷严的背影，得意地，骄傲地，盛气凌人地竖起了自己的中指——
喜欢囚禁play是吧死变态！总有一天我让你后悔！
少恭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
我心下一凛，瞬间收回手，带着侥幸心理看去——他他他，他应该真的看不见我吧？
幸亏少恭似是真的看不见我，面上一点波动也没有。
“随琴，他走了，你还是出来吧。”
——嗯，应该是没看见。不然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我彻底放下了心，走到他身边现出身形：“少恭好久不见！”
“……”少恭沉默片刻，“随琴说笑了，方才不是还见着吗。”
我自动忽略他诡异的沉默，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
“……还没有一日吧？”
我丝毫不在意此话，一本正经地开始说我的推（hu）导(shuo)过(ba)程(dao)：“哦，其实是这样的——半刻未见，如隔一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少恭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被雷严给恶心到了，此刻神情有些恍惚，“随琴睿智，少恭，无言以对。”
“嗯嗯嗯！我也觉得我很聪明！”我拍拍胸脯，“所以！有问题！找随琴！”
“……”
少恭看来是真的被随琴……啊呸，被雷严吓到了，所以竟然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一直没给我个回答。
山不来就我我就山，少恭不理我我要勾搭少恭！
“少恭少恭，我想起来一个故事！这故事还是我表姐说的，我当初听完之后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我我我，我觉得我表姐真是个超级超级超级厉害的人！不，妖！”
少恭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来：“是吗……那少恭就洗耳恭听了……”
……直觉告诉我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
“……糟糕了我头有点晕……哎呀我突然忘了那个故事的内容了！”我痛苦地捂着头，“糟了糟了……少恭对不起，改日我再讲故事……”
他露出可惜的模样来，声音极轻：“无妨。随琴既然身体不适，便去休息吧。”
——明明一点都不觉得可惜的。
也不知道他这个表里不一的反应，究竟是为了照顾别人的情绪，还是习惯性的伪装……
我放下手，怏怏地点头：“好吧……只能这样了……对不起啊少恭……”
话到一半，蓦地，我想起来那把凤来琴。
物归原主好了！
“对了，少恭……”
欣喜之色浮现在脸上，我刚开口唤完他的名字，他便恍若无事地打断我的话语：“这青玉坛并不安全，随琴还是下了衡山去休息罢。”
“……嗯……我，我明日还会再来的。”
“多谢随琴好意。只是这样也太麻烦随琴了吧？”
——他不想再见到我。
至少在青玉坛这段日子，他不想见到我。
我知道再纠缠下去，他一定不会高兴，但我还是忍不住道：“……我……少恭，我想待在少恭身边……”
“随琴，人是要为自己的话负责的，妖也是。”他并未直接拒绝，但话语中明明白白的流露出了不需要我陪在身边的意味。
“……”
他说的没错，无论是谁，都要为自己的话负责。
曾经我对别人许下承诺时极为轻慢，现在我也没打算实现自己所有的承诺……不，少恭……
现在，我在少恭面前的所有承诺，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实现。
但是，像这种一直陪着他的承诺，我不敢许下。
故而方才我也只敢说，想要陪在他身边。
世事无常，今日立誓死生相随之人，明日再见就可能是刀剑相向；今日许诺白头偕老之人，明日就可能阴阳两隔。
少恭此言，正好戳到我最心虚的地方。
他定是察觉到了，我方才说话时，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可以一直待在他身边。
“……随琴明白了……天色不早了，随琴告辞。”
踏出青玉坛，我看了眼天色。
此时夕阳满山，双眼所见之处，皆染残阳血色，所有物体身后，都有长长的一道黑影。
我微微失神，许久后，轻笑一声。
欧阳少恭，你太小看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背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