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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秘密 ...

  •   人生下来就已经被带上了一个枷锁,或重或轻。在成长的道路上可以改变枷锁的重量,但却解脱不掉,必须承受,除非一死了之。
      生活,最艰难的一成不变的平淡。妈妈每天过着这样的生活。早上五点起床,洗把脸之后就去织地毯,八点开始做饭,吃饭之后喂鸡,喂牛(过年之后爸爸向舅舅借了一些钱,那个时候种庄稼基本靠的是牛,所以没有几乎每家都有一头牛,而耕地的时候也是两头牛一起,虽然我们种庄稼的时候是和二伯家一起,但二伯家只有一头牛,我家必须有一头才可以和二伯家搭对。)然后接着织地毯,中午的时候妈妈替爸爸搓腿搓脚,在织地毯的空档还要帮爸爸翻身,下午等我和弟弟回来吃完饭之后又要去山上割草,回来铡草,喂牛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妈妈继续织地毯,到晚上十点才睡觉。秋春季还好说,冬天冷夏天热,这两个季节特别难熬。唯一的变化是在种麦子和收麦子的时候妈妈需要早上四点就起床,收麦的时候爬在地里就是整整一天,这几天也是爸爸最难熬的几天,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吃饭喝水,翻身,他自己都不行,更可怜的是他大便失禁,有时候大便了自己都不知道,知道的时候往往是闻见臭味的时候,这个时候往往已经是床单被套的都被弄脏了。二伯曾经开玩笑似的和妈妈说过一句话“每次劳动回家,人刚刚要吃饭,就会听见你在那里发呕的声音,经常就被你害的没有食欲了。”二伯听见的时候,往往也是爸爸最无奈最羞愧的时候,劳动回家的妈妈往往是给爸爸擦洗了身子之后,呕吐过后才开始做饭。妈妈每次闻见臭味就会不断的发呕,也是基本每次都会吐,可是妈妈没有办法,爸爸是他的丈夫,她想给我和弟弟一个完整的家。
      到这里,我想起了妈妈给自己起□□昵称的事。那是我大二暑假的时候,农村人都开始玩□□了,我家隔壁开商店的那个小媳妇给妈妈教会了□□聊天,妈妈让我帮她申请一个账号,我问妈妈昵称我起还是她自己起,妈妈想也没有想就说“无怨无悔”。妈妈对她这一辈子无怨无悔,守候这个家一辈子,她无怨无悔,即使这个家是朝不保夕,她还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挽救。

      发现这个秘密在一个晚上,那天妈妈出去铲路边的野草,是村委会组织的,一天六十,但是特别累,其实在妈妈看来和还可以,她觉得自己能吃那个苦。下午快七点的时候妈妈才回来,买了一包泡面吃了,我和弟弟,爸爸下午是在二伯家吃的。晚上的时候妈妈一直催促和弟弟上床睡觉,她自己却不上来,我有些纳闷,睡下之后虽然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妈妈以为我和弟弟睡着了,便对爸爸说:“现在给你洗吧,两个孩子睡着了。”说着便把爸爸的两条腿交叉了过来,让爸爸翻身斜睡着。
      从那天晚上我开始注意妈妈在洗什么,爸爸的腰上一直系着一条纱布,我以前也看见过就是没有注意过。
      后来我终于发现了爸爸妈妈的秘密。
      爸爸的尾巴骨那个地方成了褥疮,一半原因是翻身不及时压的。还有一半原因是车翻了的时候拖拉机后面的犁碰的,出院的时候医生对妈妈说的还有一句话,那就是“如果成了褥疮,那便意味着离死也不远了。”妈妈没有告诉我和弟弟这些,因为妈妈不想让我和弟弟担心,担心自己失去爸爸。
      那个时候我和爸爸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再害怕爸爸,而是会找机会和爸爸聊天,说一些在学校发生的事情,甚至还告诉爸爸一些心事。那个时候的我和弟弟才真正体会到了有爸爸的好处,不是那个以前回家板着脸的男人,而是可以关心我们两个每天的衣食的爸爸。不是回家就吆喝来吆喝去嫌这嫌那的男人,而是我们撒娇的时候就会笑笑然后摸我们两个头的爸爸。
      当时有个同学的爸爸因为偷东西进了监狱,我总会把自己和她相比,这样我总会感觉自己幸运多了,爸爸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变成这个样子的,而且是因为爸爸爱我们。爸爸虽然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但他可以陪我和弟弟说话,可以督促我们两个写作业,可以教育我们好好做人,讲一些他在外面的一些故事。总之,只要爸爸还在,我们的家就是完整的,我和弟弟就会多一个依靠,爸爸是我们两个的精神支柱。和同学的聊天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骄傲的说我爸爸怎么怎么样。
      最近,我在书上看见这么一句话“幸运的夫妻在晚上最急着要做的事情就是命令孩子上床等孩子入睡了,他们好回到自己的床上,开始他们的庆典。”爸爸妈妈应该算是不幸的吧,但他们晚上同样会提钱让我和弟弟上床睡觉,等我们两个睡着以后,妈妈会取下纱布,用药水清洗爸爸尾巴骨上的褥疮,他们为了让我们减少一些对生活的恐惧,把所有能不让我和弟弟知道的都避免了,妈妈用她瘦弱的肩膀不但要挑起这个家的重担,还要保护好我和弟弟的心灵,为的是让我们两个像其他孩子一样健康的成长。
      其实,这可以算做秘密吗?
      我也纠结了,爸爸妈妈那么谨慎,但他们真的可以让我和弟弟不知道吗?
      爸爸尾骨上的那个褥疮有碗口那么大,纱布取下来的时候一片嫩红的鲜肉,大部分时候还会有脓水流出来,那个大大的伤口像是在控诉爸爸的痛苦,可是爸爸一点也感觉不到,他只知道自己那有一个大大的褥疮,他更知道那个好不了。爸爸腿上的肌肉已经完全萎缩了,两条腿剩下皮包骨头了,消化不好,所以他每天吃的也很少,胳膊、脸都是皮包骨头,胸膛的骨头甚至都可以看出来。爸爸的命,被妈妈这样维持着。妈妈经常说,他侍候爸爸就像是在拉一个婴儿,还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婴儿,妈妈生气的时候也会对爸爸说:“我要是拉个婴儿,现在都长大了,都可以跑着给我端饭吃了。”,这个时候的爸爸往往会沉默不语,妈妈说的对,十一年,她付出了很多,在爸爸身上却得不到她应该有的回报,但她仍然一如既往的照顾着爸爸。爸爸是她用爱浇灌的一个生命,用汗水和心血,用自己一生的操劳,不求回报,只要爸爸活着,妈妈的努力就没有白费,她的付出在她心里就值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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