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资格证》执笔记情成卷

24、密室男孩

　　等袁书等人到荒山山脚时已是傍晚时分了。太阳虽已完全落下，但天边也还透着一丝光亮，将那片附近的云层照耀出金色的光泽，衬着初夏夜晚的丝淡淡的凉意，显出丝丝不真实的感觉来。
　　一行人站在山脚下，面色都有些凝重。这座荒山并未透露一丝妖气，却也并未透露出任何生气，虽是荒山，但终归不是死地，在场的妖怪总能感觉到生物的存在才是。
　　“这里很明显是被人布了结界，只是布下结界的人修为十分高深，既将这座山内所有气息和外界隔绝，又将整座山和周围数条山脉的气息融为一体，若不是我们亲自来此，基本没可能将它从这些山脉中辨认出来。”袁书隐隐皱眉，单从这结界来看，这山的主人就不是易与之辈。

　　“而且，照先前苏维提供的情况，这山应该还布有其它的结界，说不定我们一进去便会被攻击。狐狸，你有办法先去探探情况吗？”袁书看向小红，以狐狸的天赋能力，这样的结界应该不能阻挡住她。
　　狐狸站起来，扫了扫尾巴刚要说话，苏维已经上前一步，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半月形的木牌，说：“这是在路上时他们系在我身上的，虽然进去后又收了回去，但我猜想这应该是这组织里类似钥匙的存在，所以趁机留了一块，狐狸姐姐进去的时候可以留意一下，我们这里至少还需要两块这样的木牌。”
　　狐狸接过木牌看了看，又亲自上山验证的一翻，发现果真可以凭借这块木牌通行后，狐狸心中暗暗腹诽：这小女孩什么属性啊，整个一个神助攻。

　　黄成志这时也惊讶地看向苏维，自古脑子笨情商低的人或妖怪都对苏维这种智商逆天的存在有着相当的崇拜。像他黄成志折算到苏维这个年龄时正在学堂里被妖资证的学习教材狂虐，要是遇到绑匪，打不过人家就只有乖乖等死，哪像苏维，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小女孩，不仅能从一堆凶神恶煞的绑匪手下逃掉，还顺带带了个把小礼物。
　　“你……不会害怕吗？毕竟那可都是些非同一般的歹徒？”黄成志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一直疑惑苏维是怎么在明知自己被一堆不怀好意的妖怪绑架后还能保持理智的。
　　苏维回过头来，唇角弯了弯，说：“我不害怕是因为我在十多年的人生中积累了足够的自信，即便体力不如这世界上的很多人，但我有很多种方法保护自己。就像现在，我敢跟你们回到这里并不是因为我相信你们有能力保护我，而是相信自己能在这里全身而退。”

　　苏维穿着普通不过的休闲服，留着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齐耳短发，却面色如常地说出了这样一段在其他中学生身上基本不可能说出的话语。所以哪，这人呀，真的不能光看外表，谁能知道那些看似普通不过的躯壳下究竟装着一条怎样的灵魂？
　　而且，十几岁的初中生要有这样的自信，到底要经过怎样的积累？

　　“小女孩有自信是好的，不过很多时候并不是脑子聪明就可以掌控住所有的，就像人心。”听见苏维似乎有些不自量力的话，一直在准备材料的袁书突地插了一句，少年人太骄傲总是不好的。
　　苏维听见这话却并未有些什么愤怒，而是笑了笑说道：“我却是从未妄想掌控过人心。”说完幽深眸子便垂了垂，并未再接着说话。
　　黄成志见两人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只得自己在一边慢慢琢磨两人口中提到的‘人心’。

　　黄成志自小在山林中长大，与他一道生活的大都是也没出过山林的家族成员，都不是什么有心眼的家伙。而且，即便其中出了个把长了心眼的家伙，也决计不会用在黄成志身上的。
　　所以，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黄成志已然成年的人生中，还从未有机会体会到‘人心’的不可捉摸，导致他完全无法理解面前这两人话语中隐含的意思。
　　在黄成志拼命琢磨‘人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狐狸已经顺利潜入荒山内部了，她和之前的苏维不同，她是妖，能够感知到山上留存的各种生物的气息。
　　唔，有人类的气息，这应该便是那些被绑架的孩子带来的。还有妖怪的气息，数量不少，看来这个绑架组织规模还真不小。
　　等等，好像还有……另一种生物的味道。
　　狐狸心中咯吱一下，难道是他们？
　　但他们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啊。

　　为了确定心中的猜测，狐狸没有先去关押人质的地方，而是顺着空中残留的气味，向着荒山内部行去。
　　荒山正中心已经建好了四座黑色的楼房建筑，四座建筑分列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正好把中间的一块空地围了起来。这样的格局有些像北京的四合院，但瞧那房子的造型风格，根本和四合院沾不上一点边。
　　空气中的气味最终指向的便是四座建筑围成的中心地，但走近后，即便狐狸没有刻意去寻找，还是从那闻到了不同寻常的血腥味。

　　越接近黑色建筑空气中血腥的味便越浓，走到那建筑附近，血腥味已经浓到根本就不像是人类的伤口能够发出的程度了。
　　但奇怪的是，狐狸根本没在荒山闻到任何尸体的味道，里面这么浓得血腥味若是从人类身上发出的，那人绝对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属于尸体的特有的气息会让狐狸一进结界就察觉到的。
　　这让狐狸的好奇心更重了，轻轻跃上那些黑色建筑的窗台，狐狸顺着气味找到了其中一间房间。
　　那房间在二楼靠近空地的一边，窗户紧闭着，在凉爽的秋天显得有那么一点不合时宜，窗户是特制的反光玻璃，在外面并不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狐狸的好奇心怎么可能被一面小小的玻璃挡住，施展最基本的穿墙术，狐狸便伸了半个脑袋进去。但在看到里面的状况后，狐狸便愣住了，也没想起来把自己露在外面的半截身子再挪进去。

　　里面是空空荡荡的双人间，只墙角处有一张床，床前有一张椅子。床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苍白的肤色和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形成鲜明对比，男孩的面孔狐狸有些熟悉，似乎正是袁书他们讨论过的和苏维一起被抓的那个孩子。
　　只是照片上的男孩健康又活泼，肤色也是东方人常见的小麦色，和这几近于透明的苍白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这一点让狐狸差点认不出这便是照片上那看起来特别活泼的小男孩。

　　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褐色短发，还有一双和他发色相称的灰褐色眼睛。这男子脸型立体，五官精致，一看就不是东方人，修长的身体即便状似随意地靠在椅子上，也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威慑力。
　　“那么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呢？”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精致洁白的咖啡杯，轻啜一口，薄唇微涨，好听的声音中带着令人绝望的残酷。
　　男子这话很显然不是对着狐狸说得，而是对着床上躺着的，只有七八岁的虚弱的小孩子说的。

　　男孩并未回答，只是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怔怔地盯着天花板，这几天的认知彻底打破了孩子心中原本的世界观。
　　“不说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毕竟这也由不得你不是。”男子成竹在握地说，眼睛看着床上的男孩，却像在看着另一个人。
　　“输血基本已经完成了，马上你就会成为我们的一员，又何必抗拒呢？不老的容颜和冗长的寿命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为此付出一点点的代价不也是应该的吗？”男子摇着手中的瓷杯，仿佛是真的不解男孩的顽固。
　　“你放屁！”男孩气得在床上挣扎起来，数十道连接着身体的输液线男孩的动作来回晃荡，男孩虚荣的身体因为过大的动作也有些喘息起来：“你们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变成这样的怪物，休想再让我为你们卖命!”想到自己的家人、朋友，男孩黑黝黝的大眼睛中不禁盈满了泪水。

　　“你现在是这样想，但当你真正回归原来的生活，遭到他们的排挤、恐惧，你就会回到我们这里来的。”
　　“我们才是你的族人，于人类而言，你只会是他们恐惧、憎恶的存在。亲情、友谊都会在你面前一一崩溃。只有同类才能友好相处，这个道理你会在以后的生活中明白的。”男子唇角微微勾起，仿佛对男孩以后生活会发生的事感到到相当的愉悦。
　　“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们为伍！”七八岁男孩并没有能力滔滔雄辩，将面前的男子骂个狗血临头，只能以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出内心最深的憎恨。
　　“你这是不识好歹!”男子噌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门外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伯爵，不好了，有人来闹事，已经打到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