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时光流转,还愿一顾否? ...
-
2017年9月,我的小说《贵胄荣华》和台湾新月出版公司签约出版,应主编要求,写下了这样一篇后记。后记里包括太多我对自己的期许——我该写什么样的故事,该将什么样的讯息传达给我亲爱的读者们。我希望我的书不仅仅是一步让人看了就作罢了言情,更希望向读者们传达一些“向善”、“向上”的思想。
2017年11月,《贵胄荣华》更名为《福运贵女》在台湾地区出版。最近刚拿到样书,将这篇后记贴出来与最亲爱的你们共勉。
长安月下,我在键盘上敲落最后一个字。
萌生写这篇故事的心,是在参观台北故宫时。故宫的一楼有一个展厅,叫做贵胄荣华,是清代的家具展。紫檀木的桌案椅子,复杂得多宝格,精美得让人咋舌,瞬间勾起人对这种安逸、闲适生活的向往。我想,要不就写这样一篇故事吧。故事的女主角出生于簪缨世家,她可以不懂柴米油盐,她可以不识人间疾苦,她可以不懂人与人间的关系复杂,她可以娇气而幼稚,但不可以活得不精致。同时,她要有一颗善良的心,这种善不是愚善,而是做人的底线和原则。而我,也一直认为,即使作为一本小说,也要引人向善、心存美好。
创作的过程清冷而寂寥,我要从一无所有垒砌起一座座高楼大厦。在多少个不为人知的深夜里,敲下一行又一行的字。文思如泉涌的时候,便抓紧时间打字;若是陷入了枯竭,整个人就走在了彷徨和崩溃的边缘。有时会因为想到一两个情节而彻夜难眠,从床上起身打开电脑开始创作。我会为了不能确切的表达心中所想而苦恼,也会因为行文反复出现同一个词语而失落。一遍遍地想,一遍遍地改。曾经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我走下去,那就是写完,写完我就可以解放了。现在终于完结了,却无比怀念那些敲了删,删了敲的日子。那时的我耗尽近二十三年的功底将所思所想转化为文字,那时我的生命里充满了忙碌和满足。
结束来得猝不及防,心中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遗憾。故事的结局完美的天衣无缝,可故事中的主人公,在十年、二十年后,又会怎样?他们是否相爱如初,他们是否能敌得过滚滚红尘中的诱惑?
想到这些,是因为最近读到纳兰容若的木兰花拟古决绝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我对纳兰容若并不了解,却独爱上那么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一遍又一遍的读来,朗朗上口,韵味深长。那样平凡的句子,却像有了魔力,让人恋恋不舍。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满人,纳兰容若的才华确实是惊世的。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评价容若的诗作说,“此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王国维虽为国学大师,但前半句话,却让人忍不住有些嗤之以鼻。纳兰词固然真切,却并不是“未染汉人风气”。光是这一阙《木兰花》中的两个用典,就足以证明纳兰容若深受汉文化的熏陶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若是放在从前,我多多少少会读出点儿平生一顾,至此终年的缱绻味道。然而现在读来,却多了几许无奈。
曾经宠盛六宫的班婕妤终是衰落了,邀子同车如何,德操娴淑才艺双全又如何?宜主合德还是来了,一个勾魂的眼神,一段婀娜曼妙的舞蹈。班婕妤的人生从繁华走向衰落。当年那份邀子同车的情谊亦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
记得《长恨歌》中有这样一句,“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诗,却将杨玉环被玄宗盛宠的风光描写得淋漓尽致。事实又何尝不是如此?!就连一向狂放不羁的李白也不惜笔墨在《清平调》中大肆渲染贵妃美貌以攀附皇权。然而即便是这样,故事的结局依旧让人大跌眼界。曾经让天下人都羡慕嫉妒恨的杨玉环在马嵬坡自缢,一杯黄土收艳骨。玄宗爱美人,但更爱江山。他是她的全部,她不过是他的万万分之一。在最后的那刻,她的泪终是落了下来,化作沧海遗珠。不知他是否想起,初见她时笑靥如花的旖旎模样。
不管历史如何,我都希望,在我的书中,男主和女主在渡过激烈迅猛的蜜恋期后,仍然能够温情脉脉地携手走下去。
这几天在学校的文物库房里搬东西,亲手触到了新时期时代的彩陶罐、先秦时期的青铜爵、提梁卣,西汉的陪葬俑和唐时的镇墓兽。秦时明月汉时关,唐时的烈酒和明月,又开始在心中翻腾。我想,我的下一本书,仍然会是一本古代言情。以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某一个朝代为原本,截取这个朝代中最能触动我的特质,将这些特质作为背景放在一个架空的时空中。或是大一统的雄汉,或是战火纷飞、离人悲歌的南北朝,也或是其他。主角在变,时空在变,不变的仍然是以爱为原点出发。我想,生命的完整、丰盈和精彩,都离不开“爱”这个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