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癖专院》三言君

35、顺行性遗忘（8）

　　“车祸啊？”姜竹把自己嘴里面那口冰淇淋咽下去，看了一眼正在排队买奶茶的哥哥，“车祸能大概记住一点儿，那时候我哥不在，我自己走路总是犯太岁。”
　　“你哥不在？”楚绅坐在太阳伞下面，用搅拌棒搅了搅自己杯中的冰咖啡，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那时候你也不大吧，怎么不和你哥一起去？”
　　“我哥是想带我去。”姜竹揉了揉头，凑过去对楚绅说，“我和你说完之后你可别和我哥说啊。”得到了楚绅的同意，姜竹咽了咽口水才开口。
　　“我那时候有一个特别喜欢的女生，才刚追到手。”他说起来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想着反正哥哥早晚都能回来，和女朋友那时候正好也是热恋中。我又不敢和我哥直接说，当时差点儿闹过离家出走。”
　　女朋友？楚绅心里面疑惑，脸上却是带着挪揄的笑意，“那你那个小女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姜竹皱了皱眉，“我第一次出车祸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其实我第一次车祸不严重，就是撞到了脑袋住院观察了一阵，那时候年纪小，在医院就自己一个人其实还是挺没意思的。然后我就给我哥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也差不多就是这个电话……哥？你大热天还喝热奶茶？”
　　“胃有点儿不舒服。”姜岩坐在他们两人中间，“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你胃怎么还不舒服了？这几年又没照顾好自己！”姜竹把手中的冰淇淋放下，有点儿着急，“要不要给你去买点儿药？”
　　“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于关心自己的弟弟，姜岩笑着揉着他的头，“再说了楚绅的小药箱里面什么都有。”
　　“对啊，放心。”楚绅笑着握着姜岩的手背，“有我在让你哥大病小病都没有。”
　　姜竹看着他哥对于楚绅这个动作并没有排斥，也就笑了笑不说话。顺便在姜岩看不到的位置对楚绅做了一个鬼脸。
　　楚绅回了一个灿烂笑脸，心里面的疑虑却是一点儿没消除。
　　“今天晚上就住在这吧。”姜竹首先开口，“我也好怀念一下，说不定能想起来什么呢。”
　　对于姜竹难得提起的意见姜岩点点头，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和解癖专院现在唯一的病人蓝本说一声。
　　看到姜岩去一边拨蓝本的通讯，楚绅几乎是争分夺秒地问：“你第一次车祸之后给姜岩打电话之后怎么了？”
　　“啊？”想了一圈才明白楚绅在说什么，姜竹也学着他低声快速地说，“我哥说他很快就回来，然后我出院的第二天就在门口被车撞了。后来我哥也说这不是意外了让我自己小心一点儿，他说会找人来照顾我。”姜竹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下去了，他偏着脑袋皱着眉。
　　“后来是有人来过，但是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他什么样了。”他的表情有点儿疑惑，“我记得他在我身边待了挺长时间的，但是仔细想一想又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没事。”注意到姜岩快回来了，楚绅学着姜岩的样子揉了揉姜竹的头，“可能是大脑创伤之后的记忆混乱。没什么事，以后有什么事情你记得和你哥哥说，或者是和我说。”
　　“我明天估计就记不住你谁了。”姜竹好笑地说。
　　对于姜岩弟弟的乐观心态，楚绅觉得也就是姜岩会有这样的亲戚，挺好的。
　　“晚上要吃什么！哥！”他看到姜岩过来，也就把那些想不起来的东西扔到脑后，“要不去看看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店吧！”
　　“随你。”姜岩笑了笑。
　　楚绅注意到姜岩挂断通讯的时候表情明显不好看，却是在看到姜竹的时候还是扯出来了一个笑容。
　　“怎么了？”回去的路上，楚绅故意落后一步，然后扯了扯姜岩的袖口，强迫他和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开口问，“蓝本又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说我要是再这么彻夜不归，他就申请出院。”姜岩眼睛看着自己在前面踢石头走的姜竹，微微动了动嘴唇，“他说我弟弟总是离开解癖专院不太好。”
　　“如果姜竹是政府和军部为了限制你行动的，那他自然是要呆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才能让那些人放心。”楚绅对于这一点儿倒是理解，“不过你彻夜不归他就出院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你吃醋？”姜岩故意侧头看着楚绅挪揄道，“别啊，我们这才刚确定关系，你这就吃醋？”
　　“这和我们确定关系的时间有什么联系吗？”楚绅沉下脸，“我就觉得蓝本那家伙对你图谋不轨，明明就没病还非赖着不走，以前有女病人也就算了，现在就剩下他一个还抱怨你彻夜不归！”
　　真是不想和他说话，说得听起来就像真事似的。
　　姜岩摇摇头，却正好看到了姜竹看着一家咖啡馆愣神的模样。他还没来得及靠近，自己那个弟弟突然就快步跑向那家咖啡馆！
　　来不及多想，他和楚绅一起跟过去。
　　跟着姜竹拐过一个弯之后，他们才发现目的地早就不是咖啡馆，而是一片密密麻麻分不清楚的小胡同。姜竹的身影闪过去马上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因为分不清楚方向，姜岩示意楚绅先停一下，他喘着粗气低声说：“以前姜竹经常来这边玩，我那时候不怎么管他，他自己下午四点半就会回来。”
　　楚绅想到之前和姜竹之间的对话，他左右看了看，这个地方应该是西广场的一处景观，周围的人家密密麻麻，但是并不肮脏落魄，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路灯，并且灯泡完整。
　　“以前这里就是这样？”
　　姜岩听到楚绅的话，也同样看了一圈之后点点头，“从前就这样，虽然说地方有些遮光，但是每家门口打扫地都很干净，大多数人养老住所都在这里，差不多一条胡同的每家人互相都认识。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很多人就出来围成一圈聊天什么的。”
　　他向前走了两步，楚绅紧紧跟在他身后。
　　“我这条路没有姜竹那么熟，我们家自从搬到前面之后他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跑两圈。”姜岩按照记忆的位置拐弯，“以前我都是在这里等他。”
　　楚绅抬头，至少是现在根本就看不到姜竹的影子。他想了想，还是问了之前姜竹一样的问题：“姜竹到底是怎么出的车祸？”
　　“他自己说就是放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被撞了，说不碍事。撞到了脑袋连轻微脑震荡都没有。”姜岩靠在电线杆边上看了眼时间，并不想就这么问题多说些什么，但是他依旧好奇楚绅这么问的理由。
　　注意到姜岩的眼神和他看起来完全不着急的模样，楚绅也站在他旁边，把下午从姜竹那里问到的都说了一遍。至于他曾经和姜竹说好的保密问题，比起来小舅子还是老婆更重要一点儿。
　　他在这边为了老婆这个称呼而洋洋得意的时候。
　　姜岩反而是表情越发凝重了，“我是找人来照顾他，但是我的人到了之后根本就没有找到他，等我再收到消息的时候就是他第三次车祸出事的时候了。”
　　他抬头，凝重的视线正好对上了楚绅。
　　“如果按照你说的没错，我怀疑我弟……”他语气平静，双手却是垂在身体两侧缓缓握拳，“恐怕在第二次车祸和第三次车祸之间被人拐走了。并且极有可能在第二次车祸之后他就已经出现失忆情况了。”
　　楚绅看到他的模样，凑近一点儿，伸手把姜岩紧握成拳的手握在手心里，有些蹩脚的安慰，“你那天不是说他在你身边就好了吗？放心放心，你放在他通讯器里面的基因追踪器现在不是也显示正常？再说不是已经确定车祸肇事者是你那个远房亲戚的私生子吗？他们现在怎么样？”
　　“车祸肇事者不会有问题。”这一点姜岩早就已经调查了几遍，根本就没有疑点，“至于他们现在都怎么样？有两个因为私吞公款现在还在里面蹲着，有一位自杀了，剩下的进了疗养院三个，现在剩下的都在别的星球，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不对！”
　　姜岩猛地瞪大了眼睛，“还有一个女孩，是我那个亲戚唯一的妻子难产生下来的，现在应该和我弟差不多大，遗产说明上是把那栋房子留给她和供她到二十五岁的生活费。我当时没管她，后来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管家说要带她走，我那时候担心我弟的事情也就并不在意。”
　　“但是难免她后来变成什么样子，比如说想要从你这里拿回她认为属于她的东西。”
　　姜岩抿紧了唇，不得不说楚绅说的话就是他现在担心的。
　　毕竟有一个可能在你背后的潜在敌人，这种心情总是让人不太舒服。
　　“放心。”楚绅这下子把他的两只手握住，“就算是她回来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把钱还给她，反正我一直以来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东西。”
　　虽然这个安慰让人听起来乱七八糟的，但是不得不说听到这种话姜岩的心情倒是好了一点儿。
　　“你这是要养我了？”
　　“不是。”楚绅一本正经，“我如果把钱都给她了，那就是院长你要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