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六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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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明白，皇上给的这些即是鼓励，也是压力，所以此战，他若不能得胜而归，那他便死在战场上。
太后听说皇上命傅恒出征金川，当即就不高兴了，她原是准备今年就给傅恒和敏如操办了婚事的，谁想傅恒意外受了重伤，这才好了，竟然派他带兵出征，那金川是什么地方？多少人折在那里，傅恒又是个文官，要是真有个万一……
可皇上也是无奈，他也不愿傅恒涉险，可在江山与傅恒之间，他终究是会选择这锦绣江山，而且傅恒身为傅贵妃亲弟，年纪轻轻就贵为宰辅，若无高功以后也难再进一步，旁人总是要指摘他依仗姐姐，时间一久便难以服众了。
这些事太后都明白，可从感情上还是难以接受，多少有些埋怨皇上的意思。然而圣旨已然下了，也再难有余地，太后只有在傅恒启程之前，让他和敏如见上一面。
皇上听说敏如来了，也连忙推了所有事情，假借给太后请安名义跑去了慈宁宫，不过这次他比较策略，或者说是想开了，左右是阻止不了这门亲事，赌气也于事无补，所以他一反常态，热情的挽留敏如共进午膳，不过席间却一直拉着傅恒在说公事，把敏如晾在一边，这种话题不论是敏如还是傅贵妃都不能插嘴，何况他们也插不上嘴，只有太后不时打断他们，企图拉回话题，可皇上说不上几句就又转了回去。
这顿饭，太后一直皱着眉吃完，饭后傅恒送敏如回去，傅贵妃也回了自己院子，太后把皇上单独留了下来，又再说起傅恒来，皇上已经亲政，而且又是这样的脾气，所以许多事太后也只能是劝导和说理，早已无法强制或者命令了。可越劝太后就越惊心，皇上那神情，纵然嘴上应着，可分明是主意已定，这回竟似是动了真心？太后痛苦的闭了闭眼，老子就是这样，儿子又这样，这究竟是什么孽缘？！太后见劝不动，便也无力再管，挥了挥手，“哀家乏了，你好自为之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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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送敏如上了轿子，轿帘落下之前，傅恒对她浅浅一笑，“待我凯旋归来，便娶你。”
敏如听完羞红着脸低下头，微不可闻的应他一声，“嗯。”
傅恒轻轻放下轿帘，一直目送敏如的轿子到再看不见。
“你坚持去金川，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朕？”皇上的声音忽然从傅恒背后传来，吓了他一跳，连忙回头见礼。皇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傅恒，等着他的回答。
“奴才……是为了皇上，”傅恒低着头回道，“奴才还记得，皇上曾说过，要做千古一帝，要推出一个乾隆盛世。”
皇上听完便笑了，虽然傅恒说是为了天下，为了大清，可这在皇上而言，和为了他没什么区别，这么多年，他能感觉得到，傅恒对他是倾尽了一切的，若说这只是因为君臣，或者是小舅子对姐夫，皇上才不信！可傅恒这个死心眼的傻瓜，就是不肯松口，不过皇上现在也不急了，来日方长。
“回去吧。”皇上没有再多说，转而询问出征事宜准备得如何。
“已经准备妥当，不日便可启行，只是奴才听说川陕一带下了雪，路上怕要耽误些时日。”傅恒跟着皇上往养心殿去。
皇上点点头，“路若难行便慢些，安全要紧。”
“是，奴才知道了。”傅恒边应声，边在脑中回忆此次行军路线图，并重点标记了几个下了雪的区域，而后他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再过几日京城想也要落雪了。
“在想什么？”皇上发现傅恒没有跟上来，回头就看见他望天发呆，“担心天气影响行军？”
傅恒回过神来摇摇头，“奴才是在想，天气转凉，皇上需多保爱圣躬。”他本不该说这样的话，可这一去他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今天他便任自己放肆一回。
皇上一愣，傅恒是从来不肯丝毫超出君臣分寸的，今天竟会说这样一句话，皇上心里高兴，却不知怎的又分外不踏实，他拉住傅恒的手，“放心，朕在京里能有什么，倒是你，要小心自己，莫让朕挂念。”
傅恒没有挣开皇上的手，只淡淡一笑回道，“主子也请放心，奴才必不负圣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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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三，天还未亮，神武门前就已列好了仪仗，不但皇上亲自来了，而且把所有重臣都召来为傅恒践行。
皇上看着身穿铠甲，骑在战马上的傅恒，一时有些恍惚。
昨晚皇上在重华宫为傅恒设宴，宴后也许是有些醉了，拉着他不让走，硬是又留宿在了养心殿，不过两人却也没说什么，因为皇上忽然就开始后悔了，人还没走，他的心就已经吊了起来。可纵然他后悔，却也无路可退，江山与傅恒孰重孰轻，他们两人心里都清楚，所以此番傅恒势在必行，且只能得胜。皇上心里第一次泛起了浓浓的无力感，分明是独掌乾坤的人，可事到临头却觉得是孤身前行。
“春和，你说，朕还能用何人？”皇上有些踉跄的拉着傅恒，直到倒在床上才放开他的手，嘴里却还喃喃自语，“朕是孤身一人，只朕一人……”
傅恒和王普伺候着皇上宽了衣，盖好被子，才轻叹一声转身而去。
傅恒这一整夜都没有睡，在想皇上的那句醉话，满朝上下不是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也不是没人能看到就此收兵的影响，他们只是不想陪着皇上闯下去。但皇上想要的盛世，是只有沿着这条路才能到达的，所以皇上刚刚才说是孤身一人。
圣驾伴着金川大军一直到远郊的良乡，却也终究不得不停了。
傅恒回马来到皇上跟前，“皇上，臣此番若不能得胜，绝不还朝。【1】”说完便提马而去。
皇上张口想要叫住他，想对他说些话，可那些话却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傅恒身影渐行渐远，直到连大军的尾巴都看不见了，王普才上前劝道，“皇上，下雪了，回吧？”
皇上这才发现，有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下来，他不由一笑，“真是叫他说中了。”说着紧了紧身上大氅，“回宫吧。”圣驾仪仗这才回了宫。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六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