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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1 海洋之露 ...


  •   是的,是的,我现在很饿。
      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吃东西是在什么时候了,只记得当时微微姐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怎么办呢,我们超过十八岁了,总得自己给自己找活路啊。”我咬着半个干面包,那本该是微微姐一半的晚餐,把我的头点得跟拔浪鼓似的。天知道,那个时候她就是说杀人放火加战争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也会附合着说可不是么,谁让中国人这么多。
      微微姐摸着我被打得落了疤的左臂摇头叹惜:“你就是这个倔脾气不好,要是听点话,不就早有吃有穿了吗?”然后她用一种悲悯的目光望着我,“听姐的,为了活下去,明天和我一起出去干活。你的活儿好,保证出不了事儿。”
      不等她说的明天到来,那天夜里我就忘恩负义地趁她睡觉的时候跑掉了。我走在城市不倒的灯红酒绿的夜色中,暗想,他们打断了我的左臂我都没有下水,现在因为一只干巴巴的面包而去偷东西,太对不起我的手臂了。
      现在,几天过去了,我不再那么想了,我终于发现没有手臂,你能活下去,可是没有钱,没有食物,世界会对那个不甘屈服的你说:我饿死你。
      我已经不再奢望我可以找到一份工作,这个城市里遍布着那些人的踪迹,他们一定会找到我,然后捉到我,让我为少年无知,结交损友继续付出代价。
      唉!没有退路了,因为我太饿了,人是无奈的动物,一切的文明和高尚都建立在新陈代谢之上,而我的脚下,全是流沙和沼泽。我找到一面橱窗,对着玻璃暗影中的自己唠叼着,回想曾经无数次诅咒过的孤儿院的生活,发现比较起来,那些日子里,我就象生活在天堂里一样,起码,我在那个时候还有心思为自己的面孔而骄傲,我总还算是个美人。
      现在这张脸孔已经垮得脱了像了,就像所有的美丽在飞驰的时光中都不得不竖起白旗。
      还有,我太脏了。脏得只能去做一个小偷了。
      清晨光芒如洗,露水刚消,洒水车又来,宽宽的公路上铺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我痛快淋漓地接受了一场洗礼,在心中也呐喊了哈里路亚和阿门。
      请主赦免所有走投无路的人们的罪过。
      我发誓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虔诚。之后,我大踏步地走进了机场的大门,我的左臂隐隐作痛,我依然觉得那一天是十分美好的一天。除了我之外,一切都那样完美。
      我在机场的大厅里来回地逛着,心里盘算着自己怎样对待即将到手的那只皮夹:我得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说什么合同啊,护照签证之类的,那是一定得还回去的,可是天知道取过来和还回去可有着天与地一般的不同。唉,就算再难也不行,一定要还回去,我只要钱。嗯,一半的钱。
      我思考着让行内人可以笑掉大牙的这些想法,他们说这和把自己卖了还给人数钱一样愚蠢,可是我自己知道,为了我的爸爸妈妈,我一定要这样做。我不想他们在天堂还为我流泪,虽然我已经听到他们叹惜的声音了。
      有一架航班降落了。我坐在候机室正对出口的椅子上观望着,打算在这群人中物色一位当我的恩人。很快,一群愉快的,带着海洋般温暖气息的人们走了出来,他们那样的健康,美丽而一脸的真诚,我要是性格扭曲点儿,就得嫉妒他们这种无忧无虑的快乐了。
      我瞄瞄头顶上的指示屏幕,发现这班机是从薰国飞来的。
      薰国,一个遥远的岛国,小提琴之都,有海,据说还有无边无迹的薰衣草花田,无处不在的栀子花香,一年四季穿着裙子的女孩和表情中透露着若有若无的忧伤的男孩。
      唉,我干嘛要知道这些呢?上天堂那是挣扎着活下来N多年以后的事啊。我咬咬下唇,从椅子上站起来,袖着手儿向那群人蹭去。每个人都可以做我的恩人。是的,每一个……
      突然我眼前一花,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正向我走来。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我猜我花眼是因为那个成语,秀色可餐。他二十多岁吧,不对,也可能要小一些或者再大一些,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是真的看不出他的年龄,因为他有着中年人的海洋一般的沉稳也有着少年人那种花儿初开般的清新。他的个子很高,可是高得让人很舒服。每一垂头,半长的黑发就会荡过一波美丽的弧线,然后,你会以为他想要和你讲话,而他又是那样的清和远,谁都不会忍心耽误他的时间。这样的男人,就该是在一垂头之间恍惚地飘出你的生命才好。
      留那一丝怅然,一辈子的怀想……
      就在我被这个出现在我的眼前的薰国男人打动的时候,一个红头发的女孩从后面奔了上来,就象一团火般,一下子就撞到了男子的身上,随后把他的手臂紧紧地揽住了,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说法文还是意大利文,一边说一边还在摇着男子的手臂,好像要迫他讲话。那男子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耳机放在耳朵里听起了音乐。
      他的动作非常优雅,可是也非常地嚣张。我看着他从我的身边走过,只是安抚地拍了拍那个红发女孩的肩,轻轻地在她头顶吻了一下就成功地把她从一团火焰变成了一池静水。那一身不知是薰香还是他特有的气味在我的鼻翼一晃而过。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你看一眼就觉得被他打败的人存在。
      我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想,天堂刚刚从我的鼻尖划过。突然,我看到他左侧的上衣口袋突兀地隆起着,长长的,扁扁的隆起。那是一只皮夹。
      我不由自主地尾随了上去。迈出第一步后就下定了决心,让这只如此嚣张外露的皮夹成为我新生活的开始。我跟着他们两个走出了机场,然后看着这个男子给红发的少女截了辆出租车,那个少女要了他的名片,然后热情地与他拥吻作别。
      我歪在一边的柱子上看这出挺精采的戏,猜想着这只是一场三万英尺上的邂逅,那男子彬彬有礼却也态度冷淡说明他是被搭讪的一方。唉,难道真是因为这世界上男女比例严重地失调所以大家都拼了命地把传统摔开去吗?
      那男子送走红发的女孩后又截了一辆出租车,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于是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不怀好意向他的身侧撞了一下。OK,得手。那只皮夹已到了我的手中,我只要食中两指一弹,它就可以轻轻松松地从我的袖子里进入,然后顺滑地跑到我那只宽大的嬉皮裤里了。
      我很兴奋也很紧张,可是就在下一秒,所有的兴奋都如同被一盆冰水浇熄了。我的手腕被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手的主人用力地把正想逃开的我拉住,我整个人都如同一只奋力想要从蛛网上逃脱的蝴蝶,只能被动而无奈地挣扎着。
      在这场徒劳无功的挣扎中,我弄清了几件事。不是薰香,那是ROSEMARY,也就是迷迭香的草香,很清新的。他很有力,闲闲地握着我的手腕,闲闲地用他美丽的目光打量着我,那目光一闪一闪的,像久违的夜晚的星光。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一个人的目光,可是他的目光就是美丽的,而且那里面居然没有痛恨和鄙视。
      我不得不停下来,因为人群已经围拢了上来。我泄气地流下了眼泪,我的左臂隐隐做痛,痛的还有心。好不甘啊,到底是什么在和我做对呢,我的存在防碍了谁的生活呢?
      热心的出租车司机已经从他的车子上跳了下来,一把捉住了我的肩头:“客人,需要报警吗?我车上有对讲机。”
      我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在脸上开了两道运河,心里抖成一团地害怕。那群人在逼我练功夫的时候不止一次地吓唬我,讲什么一进警察局,就不再是人了,从此身心都上了枷锁,所以要练好功夫,不要因为偷懒就把自己卖进去。那是怎样残酷的训练啊,手指要进入冰和沸水里。我因为害怕他们说的话,所以忍了下来,可是就算我忍下来,也免不了去那里的命运吗?
      迷迭香男子一直望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哀伤。
      “不用了。”
      是我听错了吗?可是我感到他的手松开了。很快地,他竟掏出了他的手帕,扶着我的头为了我擦干眼泪。他扭头看看围拢过来的人群,微微地笑了:“我认识她,她只是,在和我开一个玩笑。”
      我一下子呆住了,觉得天空异常地亮,耳边有蚊子在飞。他把皮夹放回他的口袋,然后闲闲地对我说:“还不上车,继续让大家看笑话吗?”说完就打开车门坐进车里,还舒服地合上了双眼继续听他的音乐。我一头雾水地立在打开的车门前,身边是里三层外三层表情懵懂的看热闹的人们,还有一位五大三粗,一脸正义的司机大叔。
      不容多想,我咬咬下唇,坐上了车子。
      我趴在车窗玻璃上向外张望,眼睛却不知看哪里才好,我依然在流泪,这一次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我听到那个男子清晰地对大叔报出某某酒店的名字,那是一家使用通用贷币的高级酒店,据说住一个晚上就要用去几千块钱。
      我握着车子的把手流泪,心里有着最坏的打算,想着我算是完了,这个男子要是不像他外表那样高雅干净,我就真得清醒地等着被人卖掉还得给人数钱的命运了。
      “喂,要听吗?”他突然问我,然后摘下一侧的耳机递给我。他的手指纤长,食指上有一枚银亮亮的指环,这是一只艺术家该拥有的手。
      我盯着那只手,不知该怎样回答。他也没再多问,抬手把耳机插在了我的耳中。于是音乐空明地在我的耳边响起,听了两句,我就分辨出这是那首出名的《SCARBOROUGH FAIR 》(斯卡布罗集市),电影《毕业生》的主题曲。音乐一下子让我绷紧的心弦松驰了下来,我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可是想来想去不知如何开口。
      “你,刚才和那个女孩在讲法语吗?”没头没脑的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不,是冰岛语,是北欧的一种语言,她是冰岛人。”他随口回答着,眼睛依然微微地合着,长长的眼睫在车窗的阴影里淡淡得像孔雀的羽毛一样,有着在深黯中光华的气质。
      在酒店的大堂里登记的时候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樱夜辰。
      “樱可以做姓吗?”冉冉升起的升降机里,我又问出了个白痴级别的问题。
      “在薰国是可以的,薰国人的思想非常自由,所有的字都可以成为名,也可以成为姓。”他依然用闲闲的语气回答着。
      “那你是姓樱,还是樱夜呢?”
      “随便你。”
      “那个,我姓童,名字也是童,因为我的父母亲还没有来得及给我起名就死了,所以大家就都小童小童地叫了。”我话说了一半就泄气了,因为觉得他跟本就没有听,就象他刚刚说随便你一样,随便我姓什么叫什么他都不会在意的。
      “我从小就生活在孤儿院里。”我闷闷地说完了这句话,无聊地咋咋嘴,觉得自己是在和空气说话。

      果然是一晚上要花掉几千块钱的酒店,真是富丽堂皇。我匆匆地扫了一眼房间,然后心头就开始敲起了警钟:身体不行,死都不行。尊严也不行,死都不行。
      不想樱夜辰连房门进都没进,把钥匙扔到桌上,留下了一句话:“我有事要忙。你随意。”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我一个车转身子,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的金属门后,觉得后脑一阵发麻。
      只是这样子吗?开了个几千块钱价位的房间,然后就云一般地消失了。我可是个小偷哎,我在十多分钟前刚刚让你的钱夹离开了你的口袋。你就算走也该把我锁在房间里啊,这样大敞着门,还把钥匙放在我眼皮底下,你这不是欢呼着让我把这房间洗劫之后逃之夭夭吗?
      樱夜辰,你是个笨蛋吗?还是因为长得太帅而被天妒,赐你个白痴的头脑呢?
      我傻傻地立在房门边上,胡思乱想着,直到我的肚子唱起空城计才想起,我已经很饿很饿了。于是,我再也无法思考,象一头小野狼一般冲到了厨房里,打开冰箱,蹲坐在散发着丝丝冷气的冰箱门前,大嚼起了手臂粗的红肠。
      那一天过得真慢。我端坐在客厅里长沙发上,除了吃了三次红肠之外,没让我的足迹出现在这个房间的任何地方。这期间太阳从窗棂上慢悠悠地从东到西,然后甩甩头下班,后来,月光充满了这个小屋。等得太久了,我忍不住要想,他是不是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可是,这个房间一个晚上要几千块钱呢,我连一块钱的面包都买不起,要怎样去付这几千块钱的房钱呢?难道他是故意在阴我,要用这个来惩罚我。说起来,早上我偷钱要算是未遂,而且还是初犯,怎么想都是小罪,有情可原的,可是在这间身价数千的酒店来住霸王房可就没那么简单,没钱还住这么贵的房子,那是明知故犯,知法犯法,会罪加一等的。哦,难怪他用什么樱夜辰来登记,哪有人会用樱做姓氏啊,跟本就瞎编的。
      正胡思乱想着,门突然被打开了,樱夜辰一身优雅地出现在淡淡的月光里。我长出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善良,我遇见的美好都没有被打碎。真好。
      他按亮了壁灯,看见我坐在沙发上,有些意外,不过没说什么,只是用力地嗅了嗅空气中的异味。
      “对不起,那是红肠的味道。”我喃喃地说,“我把你冰箱中所有的红肠都吃光了。只吃了红肠。”
      他立刻用一手捂着鼻子,我想他一定非常讨厌红肠的味道。
      他立在客厅中,审视地望着我,等我说下去。于是我鼓起所有的勇气,大声地说:“你是个好心人,我知道你故意要放我走。你现在一定在想为什么我还坐在这里,还不离开。你放心,我对你什么企图都没有,我,我只是吃了你冰箱里的红肠,吃了很多很多,多得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觉得不能就这样一抹嘴就走人。所以我在这里等你,你可以要求我做我条件范围内的任何事,比如说女仆,保姆,打字员,嗯,还有其它你能想到的那些事。不过,你听好,你不能强迫我,比如接近我的身体之类。这个,绝对不行。”
      他听着听着,突然靠近我,抬起了他的手。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心想,别是我的语言提醒了他什么吧。在我正打算伸手去抓茶几上的台灯的时候,他的声音响起:“你说的话我实在是太喜欢听了,因为那是我的心声,我实在无法忍受一只红肠这样地靠近我的身体,扰乱我的呼吸。”说着,他一把抓住了我的后颈,然后象抓一只小狗狗一样把我扔到了洗漱间里,“你可以吃掉所有的红肠,但你得记得刷牙。”
      他用力地摔上门,在门外边说:“你吃了三顿饭,可是为什么你不想该洗澡呢,你不把自己收拾干净就不要给我出来。”随后我又听到他给酒店的服务部打电话,大声地要求他们来清洁。我抄起我的袖子闻了闻,老实说没有闻到什么怪味道,不过这身衣服我已经穿了快半个月了,就算有味道我自己也一定闻不出来。想起他那身清新的气息,我吐吐舌头,他还真能忍,居然和我坐了那么长时间的出租。
      可怜的樱夜辰,可怜的司机大叔。可怜的红肠。
      我确定洗漱间的门是反锁的,就快快乐乐地洗了一个澡。这期间,洗漱间的大门曾叩击声大噪,之后,两个女服务生掐着鼻子取走了我那身衣服,留下了一套可爱的女装衫裤。
      为了感谢樱夜辰,我用心地细细地刷了四次牙。
      当我把一切都弄好,走出洗漱间的时候,我发现樱夜辰已经睡下了,他的睡房门紧锁着,好像在预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他更加怕我去靠近他的身体。
      台几上放着精美的夜宵,夜宵旁是房门钥匙,依然是那无声的语言:不需要报答,你可以随时离开。看着这些布置,我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心仿佛陷在温暖的海洋里。我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久违的容妍,因为那月光,因为那淡淡的草香,我觉得自己仿佛走入了一个荡漾着海的泡沫的童话里。

      那一晚,酒店这一层楼的客人都没有睡好,因为就在午夜时分,我们听到了非常大的喧哗的声音,很象是着火和或者走水了的那种带着一丝恐怖的噪音。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按亮了客厅的灯,随后樱夜辰也从他的房间里跑了出来,头发零乱,一脸的懊恼,像是从梦中惊醒。我因为从来没有看到夜晚之帅哥会是何等地魅惑,所以一下就被他震住了,心想儿时画了不知多少流川枫,花泽类和零,今天才知道那些人物不是作者自恋的产物。起码,在薰国,有一个叫做樱夜辰的人,有着所有唯美漫画人物的气质。
      樱夜辰也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眼中有种很深沉的味道,还有,些些恍惚。在这对视中停掉的几秒钟,一下子让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外面,在吵。”我喃喃地说着。
      他点点头,走过去,一把打开了房门。我暗中叹惜,他的胆子还真大,于是跑到他的身后,好奇地从他的肩窝向外看。
      走廊里,灯火通明,一些便衣打扮的警探手里拿着枪正在压解一群人。这群人中有男有女。望着那群人,我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寒冷。这些人,正是如噩梦般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而我,本该是他们中的一个,可是因为自己的咬牙坚持和身前的这个大恩人才没有出现在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下。
      “没什么好看的。”他关上了门,双手袖在口袋里,准备回去继续睡觉。可是我拉住了他,用我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拉住他睡衣的袖口,我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我自己也不喜欢,因为他是那么的优秀和美好。
      他扭头看我,眼光轻轻地落在我的脸上,真象阳光啊。
      “我,要谢谢你,请你接受我诚心诚意的感谢。”说着我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谢谢你是个好人,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他的眼波一瞬不瞬地望着我,仿佛我的话让他的内心产生了一些变化,或者让他想起了什么往事,于是很快,我听到了这辈子让我最震惊的一句话:“你很想感谢我是吗?那么让我收养你吧。”
      我一下子怔住了。
      “你说过你是个孤儿,所以我领养你应该会很方便。”
      “可,可是,我已经十八岁了,是孤儿院都不要的年龄。”
      他笑了,那笑容淡淡地融在一室的月光和清淡的迷迭香的气息里,“十八岁,在薰国还没有算成年,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当然领养要你自愿。如果你同意,办好手续我会带你去薰国。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给我答复吧。老天,我要困死了。”说完他就打着呵欠回房睡觉去了。我傻傻地立在客厅中央,以为自己是在梦游。
      去薰国?那是一个遥远的岛国,小提琴之都,有海,有无边无迹的薰衣草花田,无处不在的栀子花香,还有一年四季穿着裙子的女孩和表情中透露着若有若无的忧伤的男孩。那些健康的海洋般的微笑。
      他要收养我了吗?一个优秀得让人分析不出年龄的迷迭香男人,一个精通北欧语言的人,一个所有女孩梦中才会出现的精灵般的人,一个给了我温暖,食物和尊重的人。
      是的,是的,我当然会答应他,因为短短的二十四个小时,我已确定他是一个好人,在我的生命中很少出现的好人。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来报答他,一个可以给我家的人。

      我又看到了微微姐。
      当时我正坐着樱夜辰的车子,去往机场的方向。我看到微微姐正从一条街的街角奔出,然后飞快地没入另一个街角,一些人气急败坏地尾随在她的身后。当我跳下车子,飞奔到街口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消失了。我傻傻地立在那个丢掉了微微姐的街口,泪流满面。
      保重微微姐,我已受到了命运的眷顾,虽然我不知道我将要面对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可是我会努力地生活,为我折断过的手臂和曾经伤痕累累的青春。
      微微姐,你一定要保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1 海洋之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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