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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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是从天黑后才开始。
诸葛朔匆匆布置了一番，如今雨已停，但猎人仍在，现在的他和莫莲成了猎物。唯一能做的事情，只剩下等。
天色极暗，林子里透不进半分光线。莫莲静静坐着，手抱着膝，背靠树干，位置不大，她努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诸葛让她移往更高的树岔处，而同一棵大树，诸葛坐到了她原本的位置。
她突然想起曾听过的一个传说，说是野兽的眼睛会发光，老猎人只要见了，一箭就可循着方向射中野兽。
天色这么暗，她直觉想起，诸葛的眼眸是她见过最亮的一双眼。
心里一惊，她探头往下看去，而下边距离不足三尺处，那双黑玉似的眼正巧也望着她。
不知道是心里先震颤了一下，还是她见着了那双眼，手一松，就往侧边滚了下去，跌落到他身上。
莫莲摔得狼狈，诸葛朔接得惨痛。
他抬头时，原本只想看她一眼便好，但莫莲低头看他，迷惘又震惊的模样引去他全副心神，也在同一刻，他发现莫莲的手滑了，然后她滚了下来，一肘子撞在他肩上穴道，撞得他半边身子发麻了。
莫莲丢脸得想呻吟，为什么她又出错了？她滚下时，一手撞在诸葛肩上，一膝盖顶在了他的肚腹，也不晓得撞疼他没有……
还好这一滚没发出什么声响，应该不会引来追着他们的人……诸葛说，以此树为中心往外一丈成圆，都让他设了障眼法，虽不是对他没信心，但她总是有些怕，明明知道那些人就在外头，他们真会对此树视而不见吗？
「妳在做什么？」
很轻很轻的，诸葛朔把唇贴在她耳廓上问。
莫莲缩了一下，像是吓得厉害。努力移开身子，但成效不大，于是她只得将臀后移，腿搁在诸葛腰上，膝下伸出树外晃荡。
诸葛朔无言以对。
莫莲将背贴在树上，但一双腿从他身上往外伸出，他们两人卡在小小树岔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我……」她又移了一下身子，几将胸口贴上他的肩，然后轻轻在他耳边道：「你的眼睛太亮了，我怕。」
她怕什么？就在诸葛朔仍在思考时，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额，然后再往下轻掩住他的视线。
「你别睁眼。」她说。
「为什么？」他仍不明白莫莲说的是什么，却顺从的闭上眼。
「我怕他们拿箭射你。」
莫莲的话听来有点傻气，他却明白了她担心的是什么。她担心的是他！于是他伸手，将她努力后撤的身子揽入怀中。
「别动。」拉下她的手，他长长的睫低垂，专注的看着她的脸。「把眼睛闭上。」
好像有哪里不对？当莫莲将脸靠近诸葛朔肩窝后，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明明是该诸葛闭眼的，为什么会弄成他们两人抱在一块……偷偷的将目光上移，只见他半闭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唯有嘴角，似乎微微上扬。
于是莫莲只有闭上眼，将脸埋进他肩头。
等待一向难熬，但这次有诸葛在身边……他们有两个人，即使衣衫再湿再冷，好像也不那么难熬了。
等。
等候就是比耐心了……莫莲一直觉得自己从不缺耐心，但相较于诸葛他，自己好像就不是那么能等了。
她想沐浴……现在这个姿势，腰扭得也有点酸，颈子也酸了……如果要耗到天亮以后，恐怕还要六个时辰吧……数着诸葛的心跳，她闭着眼几要睡着。
风里传来沙沙声，像是枝叶迎风时的声响，但又有些微不同……她才想睁眼，一只手便按到脑后，将她的脸又压回他肩上。
「我说白三爷啊！您逛了半天，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您老不累啊？」
夜风里突传来少年的说话声，两人一震，同时聚起精神听着前方传来的说话声。
「不可能……明明该在这个方向……」
「十里流香也不一定能准，不是才下过雨嘛！」
「不对！他们一定在这儿！」
随着两人声音越来越响，诸葛朔发觉怀抱着的那人越来越僵，然后，他发觉莫莲抖得厉害，好似惊得随时会昏过去──
方才那人说的是……白三──难道会是那个白三？还未及细想，外头便传来白三疯狂的吼叫声。
「莲儿！妳出来，爹在这儿！妳出来啊！」
莫莲抖得厉害，她原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听见那疯狂的呼喊，她原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那个疯子，但怎么会──
直觉她的情况不对，诸葛朔伸手将莫莲紧紧压入怀里，他抱得紧，一点也不放松。
莫莲喘息，在诸葛朔的怀抱里，她终于稍稍恢复了知觉。雨水浸湿衣衫的潮湿气味、他微凉的体温，平缓的心跳声……在晕眩与剧烈心跳里，她紧抱着诸葛的腰，一直到外头的叫喊声远去，一直到狂跳不止的心音逐渐转缓……
不要问。
她希望他不要问，但内心深处，那个依然害怕的莫莲，却希望有人能听见她的呼叫……希望有谁来带走她……
「吸气。」
一直到脸上被轻拍的感觉传来，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摒住了呼吸，诸葛正皱着眉看她。
「我──」才想说话便有些喘不过气，她强忍着不敢咳出声来。
「吐气。」诸葛牢牢握着她的手，一直到她换过几次气，才放开紧握的手。
那一刻，她原本想抓住他撤开的手，但或许是动得慢了，指尖什么也没捉着。突然地，心里涌上一阵空虚，像是一直浸着的热水渐凉了，而她还找不到方法留住余温。
诸葛将手压在她肩上，一句也没多问的说道：「妳若能睡着便睡，天亮后再走。」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她忍不住伸手抓紧他的衣角。
是不是，其实她是希望诸葛能问的……然后她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他……把所有的不安与迷惑说出，把过去所有的恐惧忘记，然后……然后……
风停了，夜静了。
她试着不再去想，闭上眼，她只希望这一夜能赶快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