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传》依**襟

10、星夜辞行

　　布吉八卫无法直面贺兰小布的问题，只能委婉地告诉她，他们所知道的情况。
　　在布吉岛上的三年时间里，柳傲她把整个布吉岛都玩遍了，嫌闷得慌，最后竟然想生个孩子来玩，龙苍麟再怎么有求必应，柳傲这次的要求她是真的无能为力。心情欠佳的柳傲趁贺兰俊生去中原内陆送药材的时候，偷偷藏在船上出了海，贺兰俊生发现她后，由于受交货期限牵制又无法返航，只能把柳傲送去当地最好的客栈里休息，等他收了货银到了客栈，柳傲却不见了，四处找寻无果的情况下，贺兰俊生只能留下两位岛民打探消息，自己先返回布吉岛向龙苍麟领罪，谁也没料到柳傲的失踪，会发生独孤剑玄的那件事，面对这样的意外结果，亲自去接回柳傲的龙苍麟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但柳傲像是变了一个人，整日无精打采，不言不语又不吃不喝，布吉九卫想尽了方法都难以让柳傲重展笑颜。
　　从柳傲愿意进食的第一天起，她进食的目的似乎变成了吃饱才能有力气和龙苍麟吵架，日复一日，无休止的争吵，面对这样的柳傲，龙苍麟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灌醉，以醉得不省人事来拒绝无休止的争吵。
　　内心愧疚的贺兰俊生更是出岛频繁，直到他带回了独孤剑玄的消息，龙苍麟听完他的话，当即就坚持独自出岛，连续两次出岛都重伤而回，每次她重伤，柳傲又恢复成不言不语的状态，悉心照顾。第三次龙苍麟回岛时，她带着伤，也带着独孤剑玄。布吉九卫本以为事已至此，应该会有个好结果了，但柳傲一见到独孤剑玄后，立刻性情大变，也坚持着要独自离岛，闹了几天后，龙苍麟竟然同意了，而且当下表示柳傲离岛那天她将改名为龙苍麟，随后她把自己关进琉璃阁，花了四十九天时间造了一把刀送给柳傲防身。只是布吉九卫更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贺兰俊生在岛主闭关造刀的时候自宫了，他以此行径向岛主表明心迹，他愿意随同柳傲一起离岛，替岛主照顾她、保护她，直至柳傲回心转意再一起回来。后来，江湖上传出关于苍麟宝刀的消息，布吉九卫这才打听到苍麟门那个门派是柳傲和贺兰俊生创立的，门派和刀都以苍麟命名，说明柳傲也对岛主念念不忘才这样。
　　听着布吉八卫接二连三的叹息声，贺兰小布似懂非懂，此时龙苍麟的出现，让布吉八卫各自找着借口开溜。龙苍麟全都听见了，她没有出声阻止，是因为此刻她从布吉八卫嘴里听到的往事，让她似有所悟，八年前的自己不单是因为年轻，放跑了一段珍贵的爱情，而且还因为自己幼稚，整整八年她让他们绝口不提柳傲，以至苍麟门出现在江湖中八年这么久，她都没有明白那是柳傲替她敞开的一扇门，那是柳傲期待她出现的一扇门，她每每思念柳傲到抓狂的时候，她甚至一次都没有踏步到过那扇门前，连远观都不曾有过，若非那天的鬼使神差，若非包打听麦包包卖给布吉九卫的消息，她恐怕连柳傲的遗体都收不回来。如果人生可以有如果，她那命苦的柳傲就不会如此红颜薄命，倍受幸福和痛苦交替着轮番折磨，年纪轻轻便横死在等待她龙苍麟现身的地方。懊悔的眼泪流落下来，龙苍麟摸起桌上的酒壶仰脖饮尽。
　　“娘，不要哭，你说哭了以后坏人会笑的。”面对冷着脸走来而又突然情绪失控的龙苍麟，贺兰小布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嗯，等把你娘亲的丧事办好了，小布就去学堂识字好不好？”说着，龙苍麟抹干了泪迹。
　　“识字是不是要先写自己的名字？那我不要叫贺兰小布。”
　　“那你叫什么？”
　　“柳小布。”
　　“难听。”
　　“我不喜欢我爹，我喜欢我娘亲，就要叫柳小布，柳小布。”
　　“不如……你叫龙小布吧？”龙苍麟试探地问。
　　“好。”贺兰小布回答得干脆。
　　又想起那个柳絮漫天飞舞的阳春三月来，龙苍麟爱怜地把贺兰小布紧紧地拥进怀里。
　　三网村的海滩上，一处巨岩避风处，望月和听风面对面地跪在细沙里，往二人中间的火堆上添加着冥钱，嘴里还低声念念有词，再抬头各自泪眼婆娑。巨岩顶上趴着的张少卿，眨巴着一双黑眸看看左边的那张泪脸，再看看右边的那张泪脸，爬起身来拍了拍一对小掌，向巨岩底下的两人说道：“大娘，二娘，你们每天都来此处烧纸，这都烧几天啦，我看一时半会的爹也花不完这许多财帛吧，明天能不烧了吗？我这双漂亮的眼睛都快让烟给迷瞎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谁教你说的？谁允许你爬那么高了？给我下来。”听风把泪眼一抹，抬头就一阵喝斥。
　　“张少卿，你越来越调皮捣蛋了，女孩子家必须斯文些，快下来。”望月站起身来招了招手。
　　“哇，好漂亮的大船，好漂亮的女孩子啊。”张少卿一眼便被缓缓靠岸的双层画舫，以及从画舫上拾阶而下的龙小布给吸引住了眼球。
　　“你少来！你赶紧下来！”听风抱着装冥钱的竹篮，跪在原地怒不可遏。
　　“真的是长得很漂亮啊。”站着的望月，看着手牵龙小布的龙苍麟，更是目不转睛地夸赞着：“船美衣裳美也不及人更美啊。”
　　“大娘你听，连二娘都这么说。”张少卿盯着龙小布，一记懒驴打滚从巨岩上爬坐起来，继续看。
　　听风禁不住好奇心作祟，也站起身来往那方向看了看，她只能看到布吉八卫列队而行的背影，翻了记白眼说道：“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富贵人家出游有什么稀奇可看，你俩到底还要不要……”话未说完，回头之际，周围不见人影，再回头，望月和张少卿竟然手牵手，飞奔着尾随那队伍围观去了，她便把竹篮里的冥钱尽数倒上了火堆，拨了拨火苗，絮叨地说一些致歉的话语，匆匆赶回渔村里的房屋。
　　天黑透了，油灯的灯芯草都拨高了两次，听风这才瞥见望月和张少卿出现在大门口的身影，低头继续着手中的缝缝补补。
　　“听风，你是没见到，犹如天仙下凡啊，真的美若天仙呢，听说是布吉岛上的岛主耶。”
　　“是啊大娘，明天我要早点上学堂，你绝对想不到，那漂亮的女孩子是我同窗，同窗哦。”
　　“我没听错吧？布吉岛上的岛主，是咱们家丫头的同窗？”黑着一张脸的听风，‘啪嗒啪嗒’往犯着花痴的两人面前扔下两个菜盘子，她说道：“你俩说的是同一人吗？”
　　“不是同一人吗？”反问几乎是异口同声，望月和张少卿在昏黄的灯光下，互相望着对方的脸，望月尴尬了，合着这一路聊去又一路聊回的她俩，各自赞不绝口的美人不是同一个人吗？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劝着对方，吃饭吃饭，一看饭桌，两盘子的残羹冷炙。
　　“听风。”
　　“大娘。”
　　“自己添饭。”听风把手中绣花针的线头，送到嘴边咬了咬，又穿起新线来。
　　“不是，今晚这菜……”望月和张少卿傻了眼。
　　“做人不可攀结权贵，靠人施舍，以受残羹冷炙之辱。”听风阴阳怪调的教导声传来，紧接着她又絮絮叨叨地提起了柴米油盐的用量，以及下个月需要用什么给学堂里的杨先生缴纳张少卿拜学的束脩等等。望月和张少卿见状，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废话，各自埋头扒饭。
　　繁星闪耀的布吉岛海滩上，龙苍麟和龙小布席地相偎。龙苍麟望着漆黑的海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昨天才答应龙小布，只要她能在学堂里听先生杨砚轩的话，她便在每个晴夜里陪龙小布来看海，她更不会告诉龙小布，龙小布今夜选定的地方便是她那天扔独孤剑玄下海喂鱼的地点。今日从三网村回岛之后，中原内陆传来的消息称处理贺兰俊生后事的古龙穆身负重伤，具体详情要等她见面再说，南宫逸、长孙凌、慕容丹和百里颜四人已连夜赶去，本也该连夜起程的龙苍麟实在无法确定把龙小布交给余下四人照顾是否可行，何况辞行的话像一根鱼刺卡在她嗓子眼里。
　　“娘，明夜若是无雨，我们换个地方吧。”龙小布用手指捏着自己的眼皮，撑开又捏合，反反复复，直到满天繁星似乎近在她眼前闪烁。
　　“明夜若是无雨，能不能让静姐姐陪你？”龙苍麟从未如此小心翼翼。
　　“娘要离岛？”聪明的龙小布一语中的。
　　“嗯，穆哥哥受了伤，娘要去看看他。”说着实情的龙苍麟还是感到莫名的心虚，她终究是对这孩子食言了，沉默不语的龙小布让她愈加心虚。
　　“好，这玉佩你带着，它会保护你。”
　　龙苍麟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送给龙小布的玉佩如今又被龙小布反送回来，伸手接过来重新替龙小布佩戴好，摸了摸她的头，搂近些说道：“娘会保护自己，玉佩会保护你，我尽快回来。”
　　“那我等你。”龙小布把头靠向龙苍麟的手臂蹭了蹭。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