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望》分头士

62、第 62 章

　　九月，二十四，中秋。

　　场子里小半人都休息回家过节了。

　　队长以上级别的，就都得守在工作岗位上。而关成这样儿的，永远是喝死在场子里的命。

　　陪台的姑娘回家过节的有一半，好在是中秋，平时来玩的一些挑剔的大老板多也要在家过节便没来。

　　今晚多的是一些在家过完节和朋友出来找乐子的二十五六七八的小伙子，口味都要嫩。
　　不好的是场子里些嫩雏都回家过节了……

　　关成就忙了，几个队长从别的场子往东方D座调姑娘，关成要把关，一会儿一批。

　　遣走新过来的七个女孩儿。
　　关成眉头都打了结，千叮咛万嘱咐要嫩的，纯的，脸小个儿不高的，怎么还弄来这些一个个比他妈都老相的~
　　关成真是看够了。

　　从办公室出来下二楼，几个在政府上班领导的熟包，关成进去挨个供奉，免了酒，一些瓜果花盘关成全签到了自己单上。

　　给在包厢一边儿站着点歌的公主使个眼神，公主都是察言观色的，接到自家关总的意图，上来欺到一边儿订这个包的男人身边，话里话外张罗着给几个领导选两个陪唱的姑娘吧。。

　　刚开始几个人还拿扭着姿态，一起来的几个人都看向大领导。

　　关成从进门就摸清了这个包今天的中心人，已经和那个中心的老男人把酒言欢好几圈儿了。那大领导一年能严肃三百六十四天半，剩下这半天，没挡住关成挑清减的三言两语诱惑，公主这厢煽风点火，点头说那就听关总的吧。

　　先后进来两批姑娘，一个一个都挑那种大胸脯子大屁股的风韵犹存，关成打点好了，嘱咐几个姑娘陪好领导，便功成身退出了包厢。

　　出来关成直起鸡皮疙瘩。

　　这行做到现在，关成早熟悉各种行当人。生客攀谈两句都能被关成摸去八~九的喜好。

　　这当领导的，更会玩，口味都够重。

　　今天关成帮选的这几个姑娘，能让他们玩个尽兴了。

　　三楼上到一半儿，熊姐就抖着大胸脯子小跑着奔他来了，身后还带着几个总包已经选好，这会儿下楼去换便装的姑娘。

　　熊姐见到关成便道：“诶等等，关呐，总包这来几个大老板，吧哩那的常客，你去认认，敬个酒。”

　　“行。”关成跟熊姐对上眼，给了对方一个熊姐您牛逼的笑。

　　吧哩是这市最火爆的夜K,熊姐以前在的场子。是东方D座奔去成为这市最大夜K路上的最大一颗绊脚石。
　　这大半年熊姐从自己老场子里往东方D座撬走了好多熟客过来。

　　熊姐专横霸道，决不允许经理和姑娘呛自己资源，所以熊姐带过来的人都是熊姐接待，迎门送走都不假他人之手。

　　不过熊姐是真待见关成，给关成介绍了不少自己的熟客，都是大老板。

　　不过从关成在场子对自己性向的风言风语猜测默认不辩驳以后，熊姐就挺伤心的，她一直想把自己家小侄女给关成介绍呢还。
　　熊姐现在是一瞅关成多两眼就上火，这么好的小伙子，怎么爱好后插门呢真是。她顶看不上场子里的些少爷。

　　关成瞅自己鞋上有酒渍，先回办公室擦了半响，又吃了两个朴树给他装的紫菜包饭，理理头发，感觉还行，就出去了。

　　总包在顶层四楼，很幽静，除了东宫是东方D座第二豪包了。

　　东宫是淫而又乱，是酒肉池林。总包就是更适合谈生意，是佛堂。与其说像KTV，更像茶室。谈事情很合适，谈完又可以唱歌玩乐，两不误。

　　关成在三楼口和熊姐汇合，上四楼一路熊姐给关成补课，说这包客都是搞房地产的，好几个老板还都是北京过来的，东道主是他们市里上东城楼盘的老板，楼盘都开到南方去了，总之就是一屋子财主。

　　关成和熊姐进去的时候，一屋子人，扫眼过去，有七八个，都没西装加身，大多休闲装，甚至有两个上了岁数的男人还是运动装。
　　一人手里转动俩上了岁数的核桃，一人手里一串珠子。

　　男人都在茶桌儿前喝茶，熊姐安排的几个姑娘在外屋儿的沙发上做一排玩手机。

　　被进来的熊姐一个没躲过去从头瞪到尾，打头的姑娘回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熊姐进去和那些老板寒暄两句，就叫关成进来，给人一个个介绍。

　　关成活像见到了鬼，不是小鬼，不，那不是鬼，是索他命的阎王。

　　换下常年都一身黑的妮风衣，他爸关海穿了条卡其色休闲裤装，黑色高领的毛衣，背对着门坐，关成都没认出来。

　　进来和他爸第一个对上眼，以至于拔腿就跑都失去了机会。

　　关成有些失态，被熊姐瞪了好几眼，后来还好，拘束在关海只看了一眼关成就继续和身边另一个人继续说话渐渐转好。

　　关成敬酒，老板喝茶，虽然还行，但关成不再像往日一样游刃有余。

　　关海只在关成过来敬礼貌酒的时候点了点头，喝了口茶，就没再给关成第二个正眼。

　　关成前半程心惊胆战，一心二用，一边儿和身边人说话一边儿留神他爸举动，可是坐立不安，尿意频生。

　　后半程便好得多，他们转到外屋去喝酒，不再聊他们生意场上的事儿，关成就好搭话了。
　　亏了一众老板都不是一般人，什么话题都接得住，雅俗都行。

　　小伙儿人俊嘴又会唠，惹得两个上年纪的大爷都挺乐，说小伙儿行啊，岁数不大做到总监，有前途啥啥……

　　听人说的时候关成瞟了眼他爸。

　　说说又转到他们市的楼盘，关成很虚心认真的听着，这些搞开发的领导，从他们嘴里关成特想敲定他下一套房子买在哪儿。

　　从中话题一转，关成只听他爸说：“许总紫东园的十三盘开的不错，等会儿跟老弟说说创意点。”

　　被称许总的人犯合计，他紫东院的十四区都开售了，纳闷关海说十三区是什么心思。但和关海关系好，也没多想话中意思，哈哈笑，实话实道：“关总消息不灵通了呢，去北京不惦记家了，紫东院十四期老哥售你两招……”

　　接着他们就说了些物业方向和竞争造势的事儿，关成一颗半凉的心听他爸话是全凉透了。紫东院，十三区，可不就是他精挑万选的高层么。

　　他爸这是在给他递话儿么？

　　告诉他你小子没有老子不知道的事儿？
　　就是不稀着搭理你？

　　关成从总包出来回去办公室坐的俩点都没稳定下心率，凌晨快一点，关成被熊姐从办公室给揪出来送客。

　　他爸那行人都喝了酒，服务员给一一叫了代驾，他们在东方D座门口等着，边抽烟笑谈，看着合作谈是谈成了。

　　关成和他爸关海站在一起，爷俩都相继无言，不知道他爸，关成则是心虚。

　　递给他爸根烟，关海看一眼好么还中华呢，关成看他爸嘴角一勾，把烟叼进嘴里。关成也有种特意让他爸知道他不落魄还过得挺好的意思。

　　狗腿子的微弓腰给他爸把烟点着，代驾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关成想扶他爸下去台阶，被关海挥开了。
　　临上车关海看了关成一眼，拍了关成后背一下就坐进了车里。
　　没说一句话。

　　这天之后，就像悬在头顶的刀被卸了，关成回去和朴树说，朴树倒没表态什么，不过心惊胆战两天。

　　关成过了几天，打他去年出来后给家打了第一个电话。

　　韩芯梅接的。

　　关成喊了声儿：“妈，”舔舔嘴唇说：“是我。”

　　那边儿静了片刻，关成听他妈说：“啊？关成啊？你跟你同学到西双版纳了？”

　　“……”

　　之后关成几乎天天都往家打电话，从来都是韩芯梅接，甚至韩芯梅还挺烦，有时候都不接。

　　关成问他韩芯梅：“妈，我爸呢？”

　　韩芯梅那边儿在吃啥，说话嗡嗡的：“你爸烦你，不想和你说话。”

　　天彻底冷下来的时候，关成又耐不住寂寞的，觉得也和他妈感情沟通到位了，试着问他妈：“过年我回去吧？啊妈？”

　　韩芯梅那头没说话。

　　关成继续说：“带小孩儿回去给你们看看。”

　　那头儿他妈才说：“得了，可别，你在西双版纳呆着吧。”

　　后来关成和他几个哥相继联系上，见面时他二哥告诉关成，其实关成刚走不久关海就查到了关成他一切费劲要保密的消息。
　　甚至掌握每月信用卡还款精确到分。
　　经过一年，他爸关海现在处于关成刚走那会儿关海天天想要怎么亲手结果了关成的命。
　　到现在被大家劝说慢慢决定接受儿子大了，打也打不动，骂也骂不听的过渡阶段。

　　多亏了他奶松口，说不管，孩子大了最重要的是快乐，要随自己心意的。
　　能制住他爸的怕也就他奶了。

　　不过暂时还是让关成在外面先腾腾，怕关成回去半条命是保不住的，毕竟关海还是对关成这事儿处于过渡阶段。

　　虽然还不能带朴树回家过年，但总算很好，不那么束缚了。

　　有亲戚可以联系，关成甚至还带朴树回镇上几回去。

　　从魏庆鹏事儿后，朋友对关成来说都带着那么点儿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味道，关成有阴影了。

　　所以从走后他一个朋友都没联系过，现在知道他爸妈其实全都一直知道。关成才和小白李看均联系上。
　　和已经成家的古田田，还一脸青春痘的花猫，已经做了激光手术不再戴眼镜的眼镜，得聚。

　　他俩第一次回镇众人都来了，时隔关成失踪一年后第一次再见他，他们俩。

　　朴树像个小媳妇儿，给关成夹牛肉丸子，挑一小碗鱼香茄条放在他前边，一如年少。花猫没有打趣，第一郑重的叫了句二嫂，和朴树喝了杯酒。

　　这声二嫂，叫桌儿上人都免不得想起一个人来，魏庆鹏。

　　唏嘘。

　　后来回镇，有一次关成带朴树去超市给戴老太太买东西，碰见过魏庆鹏。隔挺远的，朴树闷头看日期，挑挑选选。

　　关成个头儿高，眼神儿还好，看啥都清楚。

　　而关成那大高个儿，比身边儿走过的一票人差不多高出一头，别人想看不见他也难。

　　关成和魏庆鹏只远远看了一眼，对视两秒这样，关成就低下头继续和朴树挑东西。

　　结完账了出去，魏庆鹏在门口驻足了一下，关成开车从他身边开过去，没再看第二眼。

　　小白还好啊，还是那么白，毕业工作没对不起他的皮相，总有人想让他做自己的小白脸子。
　　小白不堪其扰，换了好几个工作。

　　后来烦的直接在中心街开了家健身房，自己当老板，断了那些要让他做小白脸子人的念想。

　　小白和关成聚的很勤，每聚一次必打趣。

　　托了他开健身房的福，其实在关成联系他们的头三个月小白就掌握了一点儿关成的消息。

　　七夕那天跟着关成和朴树一路的几个小姑娘偷拍不少照片，传到了微博上，被些基腐宅的大博主翻来覆去转载。

　　因为俩人外形太梦幻，PO出照片的姑娘写小说的文笔描述那腻死人的情景。

　　说攻帅受甜，极品妈蛋。

　　健身房别的不多，就是GAY多。

　　虽然俩人正面都被遮住了，但是小白看过就一眼认出了打猫脸下关成特有的骚情，妈的，小白觉得受到了惊吓。

　　从头到尾，从始至终，从关成高中和朴树分手，到大学毕业就失踪，把事情捋顺……

　　他一直觉得关成和朴树这俩逼都傻，矫情来墨迹去，都作。

　　原来傻逼的是他自己⊙▂⊙

　　小白草啊。

作者有话说

　　撒花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