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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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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念开着车找那间叫做“欲望”的酒吧。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他心里抱怨着陈松,什么地方不好来,非得约个这么难找的地方。
晚饭后陈松打电话来,说他到广州了,约以念出来喝酒,见几个朋友。说了一个酒吧的名字,让以念一通好找。
突然以念看到四个女孩子走进一个小小的门口,想起那不就是阳朔见过的女子组合吗?再一抬头,嘿!那竟然就是“欲望”。
“欲望”里面,人很多,但非常安静,所有的人好像都很有教养的样子,絮絮私语。
看到陈松的时候,以念吃了一惊。陈松靠坐在沙发里,一付大老板的派头,最出奇的是他搂着一个清秀的男孩子,那动作那神情,明明就是一对恋人。以念像被人窥探到了内心的秘密一样,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他知道了什么?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他找我干什么?以念的血一阵阵往头顶冲去,有转头回家的冲动。可是陈松早看见以念,正在拼命向他招手。
待以念坐定,才看清楚陈松旁边的一个男人,看起来有点凶狠,人显得很阴沉。陈松说他叫“阿泰”,又介绍身边的男孩,说叫“小优”。以念笑着对两人点头,知道两人的身份一定都不正常,要不怎么都用代号呢?阿泰一定是□□中人,小优一定是风尘中人。
陈松单刀直入地说:以念,听说你前段时间身体不好辞职了。后来一直在家里闲着?
以念笑笑,说:“你的消息还真灵通。”
陈松怪叫一声:“我们现在可是亲戚!我姐已经是你嫂子啦。”
以念心里一痛,脸色变了。陈松继续说:“邢叔叔说你现在也不打算找工作,想找个轻松一点的事情做做?”
“嗯,其实也还没想好。因为身体还不是很好,不能太累。”以念应付着陈松。
“你看看这间酒吧怎么样?”
“还行吧,怎么了?”
这时一个极有风度的男人走过来,与陈松打招呼。陈松招呼他坐下后,对以念介绍说:“这是酒吧的高老板,他准备出国了,正在找人接手这间酒吧。”
以念点头示意,说了一声:“高先生,幸会。”只见高老板招了招手,在吧台里的另一个男人走过来,自然地坐在高老板身边,右手同时拉住了高老板的左手,并顺势在高老板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两人的亲密无间在此地一点不显突兀,就好像原本两人相爱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一样。那样子的亲昵一点也没有暧昧,流淌在两人间的是自然的交流和真切的关怀。以念突然觉得很委屈,他从来不知道两个同性恋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这样坦然和骄傲,和邢卫在一起的这两年,他几乎没有感受过那种走在阳光下的坦然,邢卫灌输给他的犯罪感,让他一直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天遣。
“决定走有一段日子了,就是酒吧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倒不是钱的问题,经营了那么久,有很多感情的联系,舍不得让‘欲望’从此消失。况且这儿早就成了一群朋友的家,一下子关门,许多人都会感到不方便的。”高老板的声音打断了以念的胡思乱想。
接着高老板的情人说:“想接手的倒有几个,都是要改变经营理念和风格的,有些甚至想改变它的用途,我们有点不舍得。钱倒是其次,我们希望能保持酒吧原有的特性不变。”说着对高老板笑了笑,眼光里温柔如水,看得以念心里也温柔如水。然后他突然就说:“高老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正想找个地方办个这样的酒吧,你们把店顶给我行吗?”
见高老板吃惊的样子,以念就笑着说:“我正找事情做,接手这个酒吧正好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说到经营,请高老板放心,这个酒吧什么都不会改变,连名字也不会变。”
在陈松的极力推荐下,高老板很快就把酒吧的所有权转移给了以念,手续办得很顺利。陈松非要和以念一起经营这间酒吧,还非要把阿泰和小优留在这里帮助以念。以念觉得自己那天好像是被装进了一个陷阱,陈松似乎已经把什么都计划和准备好了,专等他开口提出要求。
陈松说:“看你这瘦巴巴的样子,不知道到底能干什么,叫人不放心。他们俩帮着你我们的成功率能高些。”以念气结。
就这样,以念当上了老板。
开门的日子越来越近,以念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郑洪捷觉得很不放心,特意到酒吧来看看。
郑洪捷走进酒吧,看到内部装修已经完成,大厅里修饰一新,专等着客人们到来。以念觉得这是他人生的第一份事业,所以还是决定把酒吧重新装修一下,再开门的时候,准备举办一个小型的庆祝酒会。以念对这件事情非常投入,所有的装修细节,材料、工序、监督,样样都亲力亲为,有时干脆就在酒吧过夜,让郑洪捷觉得自己从前对以念的认识实在是片面到了极点。
进门看见小优,就问他以念在哪儿。小优向楼上指指,说:“昨晚差不多忙了通宵,累坏了,现在在楼上睡呢。”
以念在临时休息的床上睡得正沉,外衣没脱,被子也不盖,身体直接就横在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外边。郑洪捷走近一点,看到他的脸半埋在枕被之间,只留下了很小的一块露在外面。郑洪捷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轻轻把盖在他头上的枕头往旁边拨了拨,让他的半边脸露出来。
郑洪捷是在上次以念大病的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睡着的时候,嘴巴会微微地嘟起来,像挂满了委屈一样。有时候郑洪捷会又气又笑,心想:你这样得天独厚的,几乎天底下的宠爱都给了你,还怎能这么不满意?但等一下又会特别地心痛起来,觉得自己没有好好疼他,没照顾好他。
此时以念脸朝下,把头埋在枕头和自己的双臂之间,身体却是侧躺着,小腿没有并在一起,有一只向后摆开,是一种常人不可能觉得舒服的姿势。因为瘦得厉害,以念摆在这个姿势上倒显得很自然,身体在松松的牛仔裤里没有太强的存在感,透着说不出的坦然和飘乎。从上次生病以后,以念就没怎么长过肉,一直是这样瘦得吓人的。有一段时间,郑洪捷专门请了厨师,每餐耍尽百宝,就想让他多吃几口。以念自己也努力配合了,可就是没有效果。家里的小保姆小刘羡慕得不得了,她天天在吃与不吃之间做剧烈的思想斗争,想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人天天想减肥也减不了,还有人怎么吃也不长肉。
郑洪捷就这样呆在旁边看了半天,直到以念醒过来。郑洪捷看着他疲惫不堪的脸,非要拉他回家——说别为了这烂鬼酒吧,再把性命搭上。正拉扯之间,小优推门进来,捧着一碗东西,放下的时候没好气地说:“陈老板吩咐的,让一早就准备着的,要一醒就端给你喝了。你赶紧的,不然我小命可保不住。打了二十一通电话了,你要再睡,估计他得从深圳飞车过来看看了。”
于是以念就对郑洪捷说:“瞧,姐夫,我给照顾得好着呢。你就放心吧。”
郑洪捷有一瞬间失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笑着说:“啊?那好吧。真是孩子大了,不由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