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医香》野子

9、训斥

　　李世隆哪里料到自家兄长竟然会当着他的面对自已妻子动手，一时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今日这事本就莫名其妙，不就是他没有跟着大舅哥去京城而已，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还有妻子全成了众矢之的了呢？

　　就算再有意见，再觉得他做得不妥，那也不关妻女什么事呀！

　　他向来脾气极好，对兄弟也好说话得很，但也不至于眼看着妻女被打而不出面阻止，那样的话，他这个丈夫、父亲未免也太没用了。

　　“大哥，你这太过份了！怎么能动手砸人？”

　　李世隆连忙上前护着妻子，很是愤怒却还顾全着亲人间的脸面解释道：“这事一则长公主小公子得的的确是不治之症，我也不是什么神医可以包治万病，不去不是再正常的事吗？二则父亲托梦给连翘，一再叮嘱去不得，前前后后许多孩子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都在梦里交代得分毫不差，所以……”

　　“二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去都不曾去看过又怎么知道你治不了呢？仁心仁术呀，这不正是咱们李家的家训吗？至于公公托梦一事，光凭一两处巧合那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长公主向来可是皇家表率，又怎么可能胡乱杀人呢？”

　　李老大的媳妇满是不在意地打断了李世隆的话，似是根本没将自家男人用杯子砸弟妹侄女的事放在眼里，转而反倒冲着姜氏道：“我说二弟妹，你也真是够糊涂的，姜知府可是你的亲大哥，若真有什么危险他还会明知而瞒着，害你们不成？你怎么连自家大哥都信不过了呢，这传出去，得让外人怎么想咱们李家呀，还以为是咱们李家人逼着你怎么着了。”

　　“就是，赶紧着改了主意去一趟京城弥补还来得及，成天大的小的一个个不知道脑子里头装的是些什么，糊涂！”李老大明着把话给说了出来，一副命令的模样根本没什么好商量的样子。

　　李世隆心中郁闷到了极点，完全不明白明明有理的事怎么到了兄嫂嘴里头却完全变了味，反倒像是他蛮不讲理一般。

　　他想出声再做解释，可向来不善跟人论理说道的性子让他在兄嫂这些根本不从常理出发的人面前毫无招架之力，甚至于连反驳插话的机会都挤不进去。

　　李家老三自是跟着附和，最后连一直没出声的老太太也说道：“老二呀，你还是去一趟京城吧，年纪轻轻的怎么弄得比我这老婆子还疑神疑鬼的，那可是你大舅子，能害你吗？”

　　“娘……”

　　李世隆没想到自个亲娘也这般武断的劝说他，才吱声叫了声“娘”，却是被老太太硬生生直接给打断了。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别动不动把你女儿几句胡话当成宝，你爹这些年都不知道给我托过多少回梦了，没见那一回灵验过的！”老太太不说则已，一说却也是不留余地，显然并没将这事看得多严重。

　　李世隆哑了声，虽然心里并不高兴这样强行的安排，但母亲再无商量的话却是让他无从反抗。
　　“婆婆，这事……”

　　姜氏见状急得不行，自是想跟婆婆他们理论，不让自己夫君无故去冒那样不必要的险，可李老大、李老三的两个媳妇却是趁机拦住了姜氏的话，明显不让姜氏再添乱。

　　“不去不去，就是不能去！”

　　李芸冷眼看着此刻的一切，心中再清楚不过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得了自己大舅什么许诺才这般，她可是没打像父母一般跟这些根本不讲理的人讲什么理，学着那狗屁大伯的样顺手抓起一个杯子便往厅正中央的地上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响，整个屋子的人顿时都愣住了。

　　姜氏反应最快，知道女儿这可是惹了祸，怕被人欺负，因而一脸紧张的想要去拉自己的女儿护在身后。

　　不过李芸却压根不给拉，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会有什么麻烦一般，嘴里还大声嚷嚷道：“不许你们欺负我爹我娘，不许你们这般欺负人！”

　　“连翘，你这是要反天了吗？”老太太黑着脸，训斥起来，当真是对这个赔钱货死丫头厌恶到了极点。

　　李老大等人回过神来当然连声附和，纷纷朝着连翘骂了起来，真不知道这个臭丫头什么时候养得如此没规没矩、大胆包天了！

　　一时间，场面显得很是混乱。

　　李世隆同样吓了一大跳，怎么也不曾想到女儿竟会如此撒性子不顾场面，当着奶奶的面都敢砸杯子发脾气。正准备把女儿拉到一旁替其说好话打圆场时，可让他更加震惊的一幕却是再次发生了。

　　“反天就反天，我都快被你们逼得没爹了，反个天又怎么的了？爷爷托梦给我了，让我爹爹千万不能去送死，你们凭什么一个两人催着他去送命？”

　　李芸可不管那么多，顺手又抓了一个再次使劲摔得响响的，权当震场子用，继续气哼哼地大声说道：“你们不信是你们的事，我爹娘跟我信了就成，凭什么你们不信这事就是假的了？我爹不去我们三个自个都没意见，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凭什么非得听你们的去送死？”

　　众人当真是惊得目瞪口呆，不仅仅只是因为李芸没大没小、没规没矩，当众敢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砸杯子、甩脸子，更是因为这个死丫头所说的这番话太过无所顾忌。

　　这对于习惯了端着长辈架子趾高气扬的李家人来说，被一个不过八岁的小辈如此辱骂实在是闻所未闻、更让人怒火中烧。

　　“你、你、你……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李老大气得话都有些说不利索，蹭的站起来指着李芸便想过去动手教训。

　　“我、我、我……我怎么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李芸也火了，身旁暂时是没杯子了，索性直接走到老太太那桌前抓起一个再次冲着李老大跟前摔了过去：“我摔我自个家的东西大伯还想打我不成？好呀，有本事你打呀，你敢动这手我立马就去镇中间那戏台子上好好问问乡邻，看看我现在有爹有娘的，轮得到你这个大伯无故欺压打骂不！”

　　李芸小小个头就这般直接立到了李老大面前，面上没有丝毫惧意，那种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气势跟凶悍扑面而来，让人下意识的感到震惊。

　　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怎么也没想到小丫头片子竟然会有这般激励的言辞举动，这才几天没见呀，这个死丫头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如此凶悍难缠？

　　李老大的脸简直被打得啪啪作响，但本已经举到了空中的手却是无意识的停顿了下来，一时间还真不敢下去了。

　　“你这死丫头，有这么跟大伯说话的吗？”李老大家的媳妇可是不干了，见自个男人被个小丫头骂，反应过来后上前便想去推李芸。

　　这一下，姜氏也不干了，当即上前护住女儿，很是恼火地质问道：“大嫂也想动手吗？我的孩子就算有错那也得我自个打，我没死前轮不到别人！”

　　“哟，看看吧看看吧，这母女两一个鼻孔里出气，这下大伙都知道是谁把连翘这丫头教成这样了的吧！”大伯母唯恐天下不乱，当面挖苦嘲讽道：“真不知道脑子里都长了些什么，为了去拖自个亲兄长的后腿，竟然不惜把孩子教成这副模样，心狠到丢死人了！”

　　“大嫂……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姜氏气极，涨红着脸险些连话都说不出来。

　　要知道，平日里她当真没少关照着这些亲人，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大嫂翻起脸来竟然如此蛮横不讲理。

　　“那得怎么说话？你女儿都指着大伯的鼻子跳着骂了，我还得夸你教得好不成？”大伯母夸张不已，朝着其他人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自是附和，就连老太太都拉着脸朝姜氏训斥道：“你疼孩子归疼孩子，但也没得这般纵的，好好一孩子教成这样，还不兴你大哥大嫂说几句？”

　　“你们看看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目无尊长放肆无度，还说什么要去大戏台那里唱骂她大伯！这样的忤逆之辈，不是把我李家的脸都丢光了吗？”

　　老太太压着姜氏一头，直接冲李世隆说道：“老二，都这样了你还一声不吭的，莫不是还不打算好好管教管教你女儿，还想继续纵容维护不成？”

　　“娘，连翘还只是个孩子，谁都没教她什么，她也就是太担心我，所以才情绪激动了些，多说了几句，并没有什么恶意的，您别放在心上，太过在意了。”

　　李世隆虽不敢直接顶撞自个母亲，但还是替妻女讲着话。

　　“这还叫没恶意呀，她就差没直接把杯子砸到我这大伯脸上了！”李老大很大声的反驳道：“我看这死丫头简直就是中了邪，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不说，还变了个人似的反了天。你想想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她这年纪的能够说得出来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