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攀上南墙

13、月光幽径

　　当教室前黑板上的表针走到九点的时候。班中桌椅的移动时的声音响个不停。源还在他的日记本上描摹着什么。突然头顶有一个大东西盖了下来。那东西软软的。却并不安分。不断的左右摆动。
　　源刚一抬头看见的便是某个黑衬衣男孩儿招牌的笑容。很暖。很甜。像是公园门口在迎风飘摇的大软棉花糖。源的眼角倏然一酸。情绪来的很古怪。眼泪在眼框中打了一圈。在要落未落下的时候。那只大手覆上了眼睛。耳边响起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别哭。
　　源点了点头。但眼泪还是很不争气的落下了。
　　宇只感觉自己的手掌被打湿了。清清凉凉。此刻不知为何宇突然变得极其理智。从而认识到了一个问题。这样子是第一次。第一次真真正正为自己而落泪。虽然很不愿承认。但这却是事实。铁板上钉钉的事实。没来由的情绪从脚下到身上蔓延开去。宇也熬红了双眼。
　　所以在宇的手撤开的一瞬。源见到了红着眼圈的宇。没一会儿。在红色眼眶中的泪悄然滑落了。眼泪在脸上留下浅浅一道水渍。在那道泪痕上。源见到了平时从未见过的东西。在宇眼角的末端。一颗落泪痣映在源的眼中。小小一颗。很浅很淡。
　　那是源第一次发现。平日相处很少回去仔细打量对方。今天。想一次重生。两人得以重新认识。
　　夜色微凉。两人并肩走在熟悉的幽静中。径旁花开艳丽。可黑暗中难以见得。只有阵阵花香。香艳纷纷。夏虫鸣叫。吱吱不停。路灯下两人紧挨。源因寒冷打了个喷嚏。宇将校服脱给了他。将他裹紧。而后两人相伴走远。灯光将人影拉长。渐淡。直至消失。
　　寝室的灯熄了。黑暗中的生冷白光应景出现。宇和源躺在一张床上。月色朦胧。宇拥着源。宇的声音在源耳边响起。肚子还难受吗？源的头在枕头上点了点。
　　一点儿。吃了药好多了。源小声回答。宇将手放在源的肚子上轻轻揉着。源感觉自己被一团柔和包裹。肚子也暖暖的。
　　好受些了吗？宇问。好多了。源答。
　　宇嗯了一声便不再回答了。过了许些时候。宇听到耳边稀索的声音传来。是源将身子翻了过来。和宇面对面。忽然宇的唇被源覆盖上。源吻的很小心。也很简单。宇甚至能听到源的呼吸声。能感觉到源轻颤的睫毛。宇将环住源腰的手抽出。摸上源的脸。可当手碰到源脸的那一刻。宇的心又一次不受控制的痛了一下。那脸上早已经冰湿一片。眼泪已经将面部打湿。
　　为什么这家伙总爱哭。却又哭的这样安静。宇心中思考着。
　　源所做的是最原始。最纯粹的吻。安静而绵长。没有任何花样。这一吻像是从古至今。许久宇才反应过来。加深了这个问。一刹那。安静变成了躁动。绵长转为了热烈。
　　当两人分开的时候。气息都有些不稳。源把脑袋埋进宇的胸口。那里是源喜欢的地方。可靠而有力。可以听到宇强而有力的呼吸与心跳。
　　源根本不知道为何今天会如此失控。不是在计划中的。自己像是慌了阵脚。因为源发现她真真正正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身旁这人。源会因为两人吵架而心烦意乱。以至于需要用生冷的面孔武装。也发现在与梦争论的时候自己竟然拼尽全力反驳。像是着了魔一般。不顾一切去维护除自己外的人。
　　起初他因宇的道歉喜极而泣。因为发现自己的感情得到了首肯。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原来是这般幸福的事情。可当自己静下心来才发现这又是多么可悲而绝望的事情。因为身边这人是要出国留学的。这其中变数太多。这份感情才刚刚起步。不一定经得起如此残酷的敲打。
　　如果……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当源回过神的时候。眼泪已经打湿双颊。源像是认命般下定了决心。那是他第一次主动献吻。给了他目前最深爱的人。即使这般绝望。他薄弱的身子承受不来。可他仍不愿留下遗憾。这少在能把我的时间内。他愿意献上此生所有。
　　宇搂着源。源脑袋依然埋在他的胸口。与看着自己怀中的可人儿。他是那么令人担忧。时喜时悲。身体瘦弱。可却那么合乎自己心意。
　　宇从没有这么对别人有耐心。
　　宇摸着源毛茸茸的头发。他已经有些离不开他了。光是着一个下午。他就经历了前后四中心情。宇已经彻彻底地认清自己深爱眼前这个人的事实了。
　　月光澹澹。宇望着他——呼吸渐渐趋于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