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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王妃!”赵毓箐抬眼看了看礼仪司四周,只有堂中立有一位年逾半百的宫中老人,标准的给自己行了个稽首。
      “嬷嬷有礼了!”
      “王妃可知今日之事?”
      “有劳嬷嬷!”
      “如是,请王妃怜惜老奴。”
      “嬷嬷客气!”
      “如是,则开始吧!”
      姬嬷嬷直起身子,整个人瘦的像一把弓,脸上甚是少肉。
      “王妃是书香门第的出身,奴是粗人。但,现请王妃背《女诫·妇行》。如若不能,请王妃誊写《女诫》百遍,明日三更以查之。”
      “妇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然为之甚易,唯在存心耳。古人有言:‘仁远乎哉?我欲仁,而仁斯至矣。’此之谓也。”
      姬嬷嬷听着字正腔圆的《女诫·妇行》,眼神暗了暗。王妃倒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但谁让她受了秦太妃的指示,伤了太后的心呢。唉……
      “不错。如是,请王妃诵曲从。”
      “曲从第六。夫“得意一人,是谓永华;失意一人,是谓永讫”,欲人定志专心之言也。舅姑之心,岂当可失哉?物有以恩自离者,亦有以义自破者也。夫虽云爱,舅姑云非,此所谓以义自破者也。然则舅姑之心奈何?固莫尚于曲从矣。姑云不,尔而是,固宜从令;姑云是,尔而非,犹宜顺命。勿得违戾是非,争分曲直。此则所谓曲从矣。故《女宪》曰:‘妇如影响,焉不可赏!’”
      “不错。如是,请王妃诵恭顺。”
      “敬顺第三。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故鄙谚有云:‘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然则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故曰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夫敬非它,持久之谓也;夫顺非它,宽裕之谓也。持久者,知止足也;宽裕者,尚恭下也。夫妇之好,终身不离。房室周旋,遂生媟黩。媟黩既生,语言过矣。语言既过,纵恣必作。纵恣既作,则侮夫之心生矣。此由于不知止足者也。夫事有曲直,言有是非。直者不能不争,曲者不能不讼。讼争既施,则有忿怒之事矣。此由于不尚恭下者也。侮夫不节,谴呵从之;忿怒不止,楚挞从之。夫为夫妇者,义以和亲,恩以好合,楚挞既行,何义之存?谴呵既宣,何恩之有?恩义俱废,夫妇离矣。”
      “不错不错!”姬嬷嬷打心眼有点喜欢这个王妃了,但宫里四处是人眼线,却不能明示。
      “敢问王妃,何谓‘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
      “自是……嗯。生下像狼一样刚强的男孩,还唯恐他懦弱;生下像鼠一样的女孩,还唯恐她像老虎。”赵毓箐斟酌二三。
      “是了!王妃,刚极易折,强极则辱,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修身的根本是‘敬’,避强的根本是‘顺’。所以说:敬顺之道,是妇人最大的礼义。‘敬’要能做到持久:知足安分,对于丈夫没有求全之心,这样就能长久保持‘敬’。‘顺’要能做到宽裕:宽柔恭下,对丈夫加以理解包容,这样‘顺’就能长久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先贤之言必有道理,望王妃体悟。”
      “谢嬷嬷!”
      “王妃,今日且休息,但纵使《女诫》已然存心,仍需誊写一遍,以儆效尤!”
      “是”
      “王妃且休息。”姬嬷嬷躬身退下,情之一字,害煞了人,辜太后如是,秦太妃如是,建平如是,就连王妃这样的妙人也如是,害人不浅啊!不过,如此处罚也算有交代了。姬嬷嬷急急的回太后居处幻磬宫回复。
      ……
      一灯如豆,赵毓箐案前誊书。
      礼仪司布置得就像宗祠,阴森森的,寒气逼人。
      一阵风吹过,灯影摇曳。
      赵毓箐锤锤胳膊,常年不练,不过二载,抄区区《女诫》便已有些难以承受了,唉,不晓得夫君在干什么。
      “姐姐!”
      一阵女声让赵毓箐毛骨悚然。
      “……”
      “金生沙砾,珠出蚌泥。叹兹窈窕,生于卑微。盼倩淑丽,皓齿蛾眉。玄发光润,领如螬蛴。纵横接发,叶如低葵。修长冉冉,硕人其颀。绮绣丹裳,蹑蹈丝扉。盘跚蹴蹀,坐起昂低。和畅善笑,动扬 。都冶武媚,卓砾多姿。精慧小心,趋事若飞。中馈裁割,莫能双追。《关雎》之洁,不陷邪非。察其所履,世之鲜希。宜作夫人,为众女师。伊何尔命,在此贱微! 代无樊姬,楚庄晋妃。感昔郑季,平阳是私。故因锡国,历尔邦畿。虽得嬿婉,舒写情怀。寒雪翩翩,充庭盈阶。兼裳累镇,展转倒颓。昒昕将曙,鸡鸣相催。饬驾趣严,将舍尔乖。蒙冒蒙冒,思不可排。停停沟侧,噭噭青衣。我思远逝,尔思来追。明月昭昭,当我户扉。条风狎猎,吹予床帷。河上逍遥,徙倚庭阶。南瞻井柳,仰察斗机。非彼牛女,隔于河维。思尔念尔,惄焉且饥。”女子放低音调,缓缓让声音在宫墙中回荡。
      “《青衣赋》?有违礼数。”赵毓箐看看那来人,乃是建平。唉,何苦来呢!
      “姐姐果然见多识广!连此也识得!但‘思尔念尔,惄焉且饥’的却不是妹妹。”只见建平扭着 ,搔首弄姿,幸灾乐祸。
      “何?”
      “姐姐果真是神人之姿。可惜—”
      “什么?”赵毓箐不经意的问。
      “过于迂腐。姐姐可知随王府今夜是歌舞升平,您妹妹,哦,不,是侧妃娘娘已经为王爷精选十八夜姬。碧玉时,郎为情颠倒。芙蓉陵霜荣,秋容故尚好。碧玉时,相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怕是王爷早已在温柔乡忘记了青书古卷的姐姐你了。”
      “与吾何干?妹妹且去吧!”赵毓箐不欲多言,艳词不断,有违妇德。
      “呵呵呵!”建平一阵苦笑,“姐姐以为我挖苦而来?哈哈哈。想我建平辜家嫡女,自以为如太后般果断聪慧,却爱不得,求不得,偏偏是你妹妹占完了先机。姐姐啊,建平不甘心。”
      “万般皆命!”
      “呵呵,万般皆命?姐姐嫁人时如何让不说万般皆命?反百般谋划。姐姐见媚儿嫁时,何不说万般皆命?反刺其一簪。”
      “情难自抑!”赵毓箐叹气,抬头看向黑黑的夜空,如同自己找不到出路。
      “呵呵,今日进宫,乃是妹妹之举。姐姐可割爱于亲妹,建平却是不许!”
      “……”
      “姐姐可知今日嬷嬷为何不求专心?”
      “何?”
      “妹妹自小也是熟读《女诫》。专心为第五。《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故《女宪》曰:‘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由斯言之,夫不可不求其心。然所求者,亦非谓佞媚苟亲也,固莫若专心正色。礼义居洁,耳无涂听,目无邪视,出无冶容,入无废饰,无聚会群辈,无看视门户,此则谓专心正色矣。若夫动静轻脱,视听陕输,入则乱发坏形,出则窈窕作态,说所不当道,观所不当视,此谓不能专心正色矣。意思是丈夫没有妻子就没有人辅助祭祀,没有儿女继承家统,所以不得不再娶;妇人的道义,应当是从一而终,所以丈夫去世后不应再嫁。可惜,姐姐无子嗣,位不稳,嬷嬷不欲戳您痛楚。可今您的好妹妹已将此事告知随王。哈哈,姐姐可知日后之境?”
      “……”赵毓箐耳畔回荡,‘丈夫没有妻子就没有人辅助祭祀,没有儿女继承家统’,自己如何使得。呵呵,刘熙恭,夫君,且让毓箐看看那你的心吧。
      “姐姐,王爷近日就托付给建平我吧!呵呵呵,事成之后,建平保你正室永固,建平之子即是姐姐之子。”
      话吧!建平转身离去。
      ……
      红颜为绝恩先断吗?赵毓箐低低头,正到曲从章,‘妇如影响,焉不可赏!’呵呵,自己谨言慎行却无长辈怜之。父亲,毓箐错了吗?
      “啪”一滴泪落到宣纸上,晕开了淡淡的情愫。
      媚儿,建平,我赵毓箐,早晚会回来的,且莫早得意。世间万事可弃,唯情谊不可绝。熙恭,莫让我失望。
      ……
      乾宫。四更灯火尚明。
      ……
      “建平掺和了?”
      “是?”
      “《女诫》甚熟?”
      “是!”
      “明日设法使她前来,勿使二宫知。”
      “是!”
      “下去吧!孤唤汝之事不可外传!”
      “诺!”
      姬嬷嬷颤颤巍巍退出,王妃,苍天长佑啊!
      ……
      呵呵,谁能想到太后的得力干将是吾之奴!德帝深浅难测的笑。
      ……
      德帝在室内踱来踱去,赵毓箐,且让孤看看你的情谊吧。
      呵呵,入宫,建平,你真帮了孤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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