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弥生凉

6、新文《妾出庶女》开坑鸟~~

　　温宥娘没说的是，要上一辈人没那么多恩怨，这种男人妥妥地自己收了，绝对不会便宜温长慧。这年头懂复礼克己的庶族男人多难寻啊，门当户对，能同甘共苦，就一个看似有些厉害的婆婆算什么。你嫁人又不是跟婆婆过一辈子。
　　当然，这话温宥娘也不只闷在自己肚子里想想，毕竟她比那男人大上许多岁，老牛吃嫩草也得人家愿意不是。

　　孟行景只鄙夷的看了温宥娘一眼，心想你心里想什么还以为我不知道，只是给你太师两分颜面不说破罢了。那男人再懂规矩，也不跟个木头似的，更别说还没自己长得好看。
　　想到此处，孟行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剃得光滑的下巴。
　　温宥娘不喜男子留须，觉得不体面。

　　等到温长倬上京之时，恩科之事早已妥当，主考官为礼部尚书丰和，其次为文学侍臣黄光耀、兵部侍郎妇笛。
　　温长倬带着礼物上门来拜访，从温宥娘嘴里听说这三个人的时候，一时忍不住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阿姐，你们也太促狭了。”
　　自先帝受废帝禅让起，在科举上就有了新的革新，但凡考官就与出题无缘。
　　礼部尚书丰和当了考官，就表示他不能出题，不能出题自也不能阅卷，不能出题与阅卷自也没学子愿意视他为师座，归于他麾下。
　　这就等于是断了他收拢朝中新人的机会，避免了辅臣中有人权势过大。

　　温宥娘笑着道：“先帝临终托孤，四大辅臣里，唯有丰和没有从龙之功。本就与我等不是一道的人，加之我又以女身晋官入朝，必然碍他的眼。只等得他忙过新帝登基这一回，恐就要先来寻我麻烦了。既然如此，我还是先断了他翅膀了再说。”
　　自古书中出傻逼，才入朝的愣头青最为好利用。这时代对女人的压迫不够明清时深，然而也不及现代女性的自由。
　　就一句牝鸡司鸣，霍乱朝纲。估计那些才入官场的刺头们为了自个儿的千古盛名，也要把她往死里坑。

　　“所以阿姐才拿往年科考舞弊之事作筏子，把丰和那老不死的往考官那坑里推？”这下子连温长倬都笑了。
　　丰和其实算不上老不死，今年不过四十有余，比起孟老公爷而言，简直就是年轻力壮。不过丰家在百多年前还算是个不中不下的世家，这些年人丁凋零下来，整个丰事只剩下他一支。就他与他的两个儿子，与一般稍有富足的庶族也差不离。
　　温宥娘叹道：“也未必有用，学子入朝，自需得有人引领，更少不了有人想要朝中老人提拔。科举取士，多为庶族，恐与庶族无二的丰氏更为亲近。”说来说去，虽防着了，也不一定能避免自己被寻麻烦的可能。

　　温长倬转着手中的茶杯，思虑了一番，却是道：“新人入朝，本就有所不足，吏部统管天下百官，引领新人入朝之事，本就吏部本职。”
　　温宥娘何尝没这般想过，只摇头道：“当初先朝时礼部单独列出为一部，为的便是分吏部之权。如今若又让吏部插手此事，恐权势偏重。”
　　要说六部之中，论权势之重，吏部要排第二，无人胆敢排第一。当初掌管科举一事本隶属吏部，只那时有朝臣认为吏部权势过重，人才挑选与认命之间贪腐泛滥，方才建议将这掌管科举的司门分出，又与那时的理蕃院、国礼院及吏部的验封司并为礼部。
　　如今要把人才挑选之权又还给吏部，也没那么容易。到底是祖制在前，何况还有帝王的平衡之道在里面。
　　要不认丰和当师座，跑去人吏部的尚书侍郎当师座，温宥娘觉得自己好像跟他们之间的干系也不是那么好。

　　温长倬道：“学子认师，本是常事。爱才之心，臣皆有之。只不过要论天下臣子表率，无出胡丞相其右者。既然如此，不如让胡丞相收弟子好了。何况学子拜师，真冲着前程来的，又哪计较出题人阅卷之人是谁，就只考官亦可称师。要的无非是个名头罢了。科举之年，万千学子入京，又岂往考官名下投名。”
　　给自己找个大腿抱这种事儿，只看对方官够不够大，有没有权，也从来没拘于一个考官名下的。
　　也不过是先帝之前科考之时，出题人多为考官，举子们选了一个比较说服人说服自己的说法，直接称主考官为师座，实际上暗地里也是各投靠各自的，对上之时也没见对方是自己当初的考官而不愿落井下石过。

　　要说温宥娘忌惮的，无非是丰和早已世族谱不存的家世，实在容易让庶族学子容易亲近。
　　温长倬将茶碗搁下，与温宥娘道：“阿姐大可放心，要说庶族，论才华谁能及吾？要笼络住这天下庶族学子，也不是不行。丰氏再落魄了，也曾是世家，与庶族之间，到底还隔了一层。”
　　庶族对氏族羡慕嫉妒恨，与氏族对庶族的轻蔑无视打压，早已经将大隆子民割裂成了两部分。说不死不休严重了点，然而要有庶族中的谁愿意振臂高呼自成一派，却也是有许多庶族学子愿意的。

　　温宥娘闻言皱眉，“我今日见你，也要与你说一事。”
　　温长倬见温宥娘变脸，神色也郑重了一些，道：“还请阿姐直言。”
　　“你自幼聪慧，至今名声在外，才华少有人能及。”温宥娘先是道，随后接着说，“且你祖父虽被罢官，然而并无有失节之处。待新帝亲政，如你这等身后并无多少势力的庶族子弟，正当被重用。这与你，与温氏而言，犹如双刃。”
　　“温氏前程如何，尽付于你身。”温宥娘沉声道。

　　温长倬听得此言，沉默良久，随后才道：“兄长之才，亦不可小看。何况阿姐乃太师兼辅政之臣，倬怎能算是身后并无多少势力？”
　　温宥娘与他分析道：“余卿性子多迂，素无急变之能，焉能担起一族大任？而我本意陛下大婚后便致仕，胡丞相亦无霸权之意，严如霜谨遵先帝旨意武不干文政，最终四辅政之臣将仅余丰和一人独霸朝纲。彼时陛下为与朝臣争权，自要扶持新人夺权。而你与我有血脉之缘，又与我亲近，才学上乘素有急智，陛下自会重用。”

　　“朝中争权，自古残酷，非你死我活以免。进则手握重权光宗耀祖，却要提防着飞鸟尽鸟弓藏。退则身败名裂，更危机家族生死。”
　　温宥娘轻轻一叹，“左右是个难。”

　　温长倬却是从温宥娘的嘴里听出了话来，“阿姐的意思是，在致仕之前先将丰氏拉下来？”
　　温宥娘颔首，“若无丰氏，陛下亦会重用你，然而却无防备及物尽其用之心。只须得谨守本分，为帝分忧，方得一世无碍。”
　　“丰氏，”温长倬顿了顿，才道，“并无大过。且为人谨慎，恐难以撼动。”

　　若丰和是那等没本事的人，先帝也不会让他当辅政之臣。且正正相反，丰和反而比她与胡丞相更为强势。
　　这也是先帝的制衡之道，他对当初拥立他坐上皇位的从龙之臣们并无更重的信任。温宥娘能以女子之身入朝廷，决断天下之事，也少不了先帝在其中有这样的想法才下的如此决定。
　　只是若她与胡丞相为了与丰和争权下去，一直不愿意放权，辅臣之间互斗，只怕最终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而放了权，将丰和六个小皇帝去应付，这是胡丞相会选择的路。
　　因此丰和此人，若说要对付，只恐她一人心里如此作想而已。

　　“只怪长倬太过聪慧。”温宥娘玩笑着叹道。要是个愚笨的，也无人会想要当利刃使。
　　温长倬此时已不怎的再严肃着脸，许是想明白了，随口道，“向来富贵险中求，前程如火中取栗。阿姐也毋须为我顾虑太多，嫁出去的女儿便是别人家的人，阿姐只当如何可行便如何就好。”
　　温宥娘回道：“我若连你也护不住，哪有脸听你唤一声阿姐？”

　　温长倬对朝中局势已心中有数，知晓温宥娘的执拗，此时也不想再说下去，免得最后两人会不欢而散，他已成家，又哪还需要嫁到别家的阿姐来护着，当是他护着阿姐才对。
　　“姐夫寻那三进三出的院子离张府不远，也算是清静。阿芙十分喜欢，今日本说要随我来与阿姐见礼，只长途跋涉还需收拾，这才没来。”温长倬道。
　　温宥娘点头，“喜欢就好。阿芙可有身孕？”
　　温长倬听得好笑，道：“我以为阿姐这般心胸开阔之人，不会问这件事。”
　　温宥娘知道温长倬的话中之意，道：“若你不是我弟弟，我也懒得问。我虽嘴里说能不能生乃是看缘分，可到底还是想你儿孙满堂的。”

　　温长倬摇头道不急，又说到温长慧，“她之前与我一封信，说是想让她夫君两人前来借住一段时日，阿弟想着阿姐说过房子不小，也就答应了。虽阿弟已经过继三房，只就算是隔房的姐弟，也有名分摆在那，不好拒绝。何况不过一届女子，又并未被逐出温府，阿弟身为大四房男丁，也不能看着她有为难。”
　　说到底，长辈的事情归长辈，晚辈之间的交情归晚辈。
　　温长倬年幼时因温宥娘之故，并不喜欢温长慧，然而如今年长懂事之后，也知晓就算再不喜欢，只要温长慧还是温家的姑娘，就算是为了重振温家的门风，他也得把人当亲亲姐姐看着。
　　要温长慧在夫家受了欺辱，他也还得上门替人讨个公道，好证明温长慧是有娘家的。

　　新坑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