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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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磨合
车行在庭都市中心的宽敞六车道上，左手是著名的百信步行街，即便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但闹市的霓虹将天都映成了带点暗红的黑。月亮躲在乌云后面，白天还晴空万里，现在却下起了小雨。
华北地区的夏天要过去了，这第一场秋雨却是异常的温柔。
车堵在路上有一会儿了，周齐望着窗外，看着街边大酒店门口出入的男男女女。貌美的女孩身着露肩长裙脚踩细高跟挽着同样盛装的男人，面上却是强颜欢笑，眼底黯然无光地坐进了黑色的法拉利。
这就是有钱有权的人过的日常生活，他忽然有种角色倒错的感觉，好像站在别人的位置上看自己的生活。他心有所感，便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何峙呈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撑在车窗上，淅沥的雨打湿了衣袖也没有在意——这司机显然在走神。
关于晚饭时三人间不太和谐的氛围，周齐几次想要问一问，但每每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似乎是感觉到了周齐的视线，何峙呈突然开口道：“我跟罗珉，很多年前见过面。”
周齐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是何郁刚进监狱的时候，那些事你也知道的。”何峙呈语气平平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就是那时去了美国，在那遇到罗珉的。”
何郁曾因过失伤人罪被判过刑，但实际上那就是一个圈套，夜店里的故意挑衅和加了致幻剂的酒轻而易举地就让年纪尚轻的何郁失了控。下套子的人是何家的老仇家了，恩怨牵扯两代人，何峙呈追查他们追到美国。这些周齐都知道。
剩下的不用何峙呈说，周齐也就都明白了。他怎么能不明白。
何峙呈没有继续说了，他也没有看周齐。也许是因为心底里终究有愧疚吧。他不解释，周齐也不想再问，细节什么的，他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真的。
他觉得心口有点闷。
“停车。”周齐说。
何峙呈转过头来看向他，只看到他的侧脸和一截细白的颈子，上面还有他自己印上去的吻痕...他无声叹了口气，一打方向盘将车靠到了路边。
周齐立刻打开了车门，跨过自行车道和机动车道间的隔离带，直直冲到便道上扶着树就开始呕。
他其实不想反应这么大的。何峙呈的这些烂账他最清楚不过，他早就习惯了一笑置之。
刚刚他只是感到有点累，有点不想面对何峙呈，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然而他的身体似乎不想轻易放过他，擅自地就将他一直包裹完好的难过、软弱和伤心揭了开来。
他一抹嘴角，呵地笑了一声：要不是这样，他还不知道自己心里藏的那些，都化了脓，这不，腐败酸苦全都从嘴巴里呕出来了。
何峙呈被吓坏了，他立刻下了车奔到周齐面前，却是手还没碰到周齐的脸就被挡到了一边。他只能扎着手，虚揽着周齐的背，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试探着凑近omega有点发白的唇。
周齐抬手拿过手帕，自己狠狠擦了擦脸。他站在原地喘了会儿，等胸腔里那阵翻腾过去了，便转身走向车子，头也不回道：“我累了，回吧。”
何峙呈追在周齐身后去给他开车门，周齐却自己坐进了后排的位置。
车子重新发动，何峙呈将车窗都关上了，怕周齐着了凉风。他从后视镜里看，看见周齐倚在车门上额头靠在窗子上，但是他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没有人说话。alpha只能吊着一颗心不停从那一面小镜子里观察身后人的状况，车内静极了，只有omega不那么平顺的浅浅呼吸声。
“何峙呈...”周齐终于出声了，“我需要一点时间。”
何峙呈一时不敢细思这几个字的深意，也不敢去瞧周齐是用什么表情说的这话，他张了张口，声音干哑道：“...好...”
又是一阵沉默。周齐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极细微地说：“不要......”
车子正过着一个五岔口，何峙呈稍一分神就没有听清周齐的话。等到路上车子少了他回头一看，周齐似乎已经歪在后座上睡着了。
第二天，周齐睁开眼就看见一丛短短的黑发，是何峙呈坐在矮凳上趴在他床头，而床上的另一边一片平整，这人显然是一夜没有上床睡觉。
周齐轻轻一动，何峙呈就醒了。他眨了眨暗含血丝的眼，微笑着伸手剥开挡在周齐额前的碎发，说：“醒了？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
不知是不是还没睡醒，周齐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何峙呈。
两人对视着，何峙呈的视线自然地拂过眼前人的眉、眼、鼻尖，和唇瓣，他不由自主倾身靠近，两人间的距离极慢地拉近着，呼吸喷洒在脸颊上，怕惊扰了这一刻，何峙呈不禁屏住了呼吸。
就在他还差两毫米就能吻到他的omega的时候，他顿住了。
因为他察觉到了眼前人的抗拒——虽然只是极细微的动作——但周齐确实是偏了下头。
于是，alpha便不再亲吻他的omega了。
两位主人的脸上见不到像前几日那般的光彩，诺大的别墅都仿佛变得阴沉而空寂了。
从佣人到保镖，每个人都敛气屏息，放轻脚步，恨不得消灭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哪一个不对就触怒了主人。
肖维一进书房就觉出不对了，他皱了皱鼻子，讶然道：“大哥，你这是用了多少空气清新剂啊，还橘子味的？”
何峙呈眼皮抬了一下，不咸不淡道：“你来干什么？”
“...我...”肖维被噎着了，“我来看看您不行啊...您都多久没露面了...”
“我明天约了跟言朗见面。”何峙呈说。
肖维朝天翻了个白眼，少有地在心里默默腹诽起老大来：这是人家约了多少次您才答应的！这是真当度假来了？正事还没干呢哟我的老大！
他心思转了两转，试探着问：“七哥可好？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果然，话音未落，就见何峙呈几乎是一瞬就绷紧了肩膀上的肌肉，空气里的alpha信息素也骤然炸开，威压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墙一般，迎面逼来。
肖维心尖尖颤了一下，忍着才没退后一步。
老大不是针对他...他没错...老大只是有点儿上火......
何峙呈不自知地拧着眉毛，啪地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夹。
肖维咽了口唾沫。好吧，老大...也许是很、上火......这种时候绝对三十六计跑为上策啊！按理说此刻最需要有个人找周齐聊一聊，给两人疏通一下，但是现在何老大这邪火正在头上，那些什么占有欲啦、控制欲啦没准也都中了邪火，他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吧。
肖维没有废话，交代完公事就离开了。
何峙呈则是靠在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他看了眼墙上的表，时间是下午的四点钟。
其实应该叫肖维留下来吃顿饭的，何峙呈又在心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离开了一屋子橘子味儿的书房。
小客厅的门半开着一扇，何峙呈站在走廊上向门里瞧，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周齐估计是一下午都窝在这客厅，要不这屋子也不会散发着同他身上一样的淡淡气息。何峙呈一直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味道，像是花香，又说不出是什么花，还带点青草的气息。
到底是条件反射或者本能的想望什么的占据了大脑中枢，何峙呈嗅着这味道就走进了屋子。他在沙发后面站定，这才看见周齐手里的书歪在胸前，他人似乎已经头枕着沙发扶手睡着了。
何峙呈轻手轻脚出了屋子，到卧室拿了张小摊子来，给周齐盖在了身上。他自己坐在了厚实柔软的羊绒地毯上，拿过那本摇摇欲坠的书，就这么靠着沙发看了起来。
那是一本旧版的《情人》，书页都泛黄了，他翻了翻，然而并没有看进去。他又撂下书，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周齐其实早就醒了，他以为何峙呈刚刚离开是去忙别的了，而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却又乏又困的，懒得动，却没料这人又回来给自己盖毯子。这会儿见何峙呈转头，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闭上眼继续装睡了，别问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周齐尽量放缓了呼吸，在一阵长久的寂静之后，他觉出眼前的光被遮住了，接着便是额上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温温的，只停留了片刻就移开了。
他知道这是何峙呈在吻他。
然后，带点粗糙、而又温热的触感划过他的左脸，头发被轻柔地一下一下梳拢着。接着，那只手又蹭过他的耳廓，敏感的耳尖被揉了揉，最后掌心覆在他颈间，温暖了那一小片微凉的肌肤——这是他的alpha在爱抚他。
在无声的黑暗中，周齐感到煎熬，他懊恼着自己为何要装睡，一会儿又想若是醒着不知他还会不会这样抚摸自己......他脑子里乱乱的，不自知地就微微皱了眉头，而何峙呈便又伸手轻按在他眉心，想要揉开他睡梦里的烦忧。
终于忍不住了，周齐睫毛抖了两抖，睁开了眼。
何峙呈一愣，看着周齐的眼，立时了然：“吵醒你了？天凉了，回房休息吧。”
周齐直愣愣地瞧着何峙呈的眼，那眼中还有没来及敛起的肆意温柔，他不舍移开目光。
何峙呈也没有错开眼，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似乎是只有一瞬。他蓦地站起身，弯腰展臂一把将周齐从沙发上捞了起来，打横抱着大步走向门口。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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