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过天晴 [剑三》奇奇猫

5、所谓受罚

　　五更了，叶雪霁又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便听到了隔壁的动静。大半夜的惹人清梦真烦！
　　忽然想起自己已经穿了，激灵一下醒过来了。
　　在记忆里扒了扒才又想起古人早睡早起，万剑山庄是武林世家，门内弟子基本都能做到“闻鸡起舞”，一大早便会起来练剑做早课。少爷小姐们都起来了，下人们更不用说。
　　天蒙蒙亮，习惯上午十点多才起床的叶雪霁低低的哀嚎一声：“昂，好想睡觉，真讨厌……”便乖乖的爬起来，没精打采的梳了个双马尾，打个哈欠，用冷水洗洗脸醒醒神簌簌口。其实这个发型和她的身份并不合适，只不过没人告诉她也没多少人在意而已。
　　一开门就看到圆月和素月居然已经到了！
　　一个端着脸盆一个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块布巾，一盏青盐，还有一杯漱口水，还有一段半浸在水里的柳条。
　　“早上好。”叶雪霁向两人挥了挥手，好奇的朝那柳条瞅了两眼，带着两人向隔壁的主卧走去。
　　两人在门口的台阶下站着就不走了，叶雪霁后知后觉的想起等级的差距。挠了挠脑袋自己上前去敲门：“少爷？少爷您睡醒了吗？”
　　“嗯。”房间里叶曦应了一声，：“进来吧。”
　　叶曦确实已经起了，不过依旧穿着渎衣，刚到脖颈的头发披散着。那些细碎的头发垂下，让他显得更加俊秀。
　　他应该很像他的母亲。
　　叶雪霁暗暗的想，从素月手里接过托盘拿进去，叶曦刷牙簌口后再送出来交给侍女，再把洗脸水端进入再送出来……
　　……万恶的旧社会……
　　洗簌结束，叶雪霁默默的和叶曦对视着，很快她就举了白旗默默捂脸：“好吧我承认我不太懂，大少爷你教教我吧，你说我们今天穿哪套我们就穿哪套！”
　　“……”叶曦看了她一眼，自己跑到衣柜旁拿出一套衣裳来，穿上了。虽然穿的缓慢生疏还有叶雪霁殷勤的在一旁帮忙扯袖子，但确确实实是靠大少爷自己穿上的！
　　然后大少爷很自觉的做到镜子前，把温润的犀角梳递给叶雪霁。
　　叶雪霁和叶曦木着脸，终于在发辫散下来六次之后，扎上了一个下面的短碎发披着的小扫把。
　　叶曦回头看着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的叶雪霁，只能认了。
　　——他可以自己第一次动手穿衣服并穿上，但他绝对不敢保证肢体反应慢似乎不太协调的自己能扎头发！并且第一次就能梳理的很好！
　　麻雀尾巴小扫把就小扫把吧＝＝‖
　　好歹扎上了，比二弟三弟的冲天炮好多了。
　　——其他那也算半个“冲天炮”，只是炮口朝后……
　　“对不起，我没给人梳过头发，我会好好练习的！”叶雪霁马上抬手指天做保证，讨好的看着他陪笑。
　　叶曦慢慢摇头，重新拿起自己的小木剑就要出去。
　　“哎哎，等等等等，”叶雪霁赶忙拉住他的袖子，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红豆糕来：“早食要到辰时才会开放呢，少爷吃块点心垫垫吧！”
　　瞬间，叶曦又想到了昨夜的那两个吃撑了的肉包子，微微脸红。他赶紧摇了摇头——他早已习惯这样的日子，昨夜又吃撑了，此时一点也不觉得饿。
　　“这个很小又不占什么地方的，少爷你胃口不大，那就少食多餐，快吃吧，我知道你肯定不饿，但你放心吃这一点也不会撑得！而且一天都会比较有精神！”叶雪霁赶忙说道，仗着叶曦脾气好，硬是拽着他不让走。
　　叶曦一向很早熟，再加上性子冷淡脾气好，对比他还小一些只有七八岁的叶雪霁这会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按她说的迅速吃掉点心才得以离开。
　　临走时叶雪霁突然用力抱了抱他，笑眯眯的道:“祝少爷今天过得愉快。”她飞快的放手了，叶曦却膛目结舌，红着脸飞快的逃了。
　　即使他决定做的很快，但今日的早课他还是“无故迟到”了……
　　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叶大少爷虽然“蠢笨木纳”，但却最是守规矩听话不过，连点灵活耍懒的心思都没有，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才脱离惩罚半夜，叶曦又受了训斥。不过叶曦也沉默寡言逆来顺受惯了，不论先生罚站还是叶庄主知道他“偷懒”发怒斥责，都没有辩解一句，之所以迟到是被新上任的侍女拖累的这种事更是只字未提。
　　叶曦这一天过得水深火热，叶雪霁过得也不愉快。
　　原本体贴侍女是要时时刻刻跟着主子的，不然怎么能叫贴身呢？正常情况下，在主子上课习武的时候，叶雪霁也应该跟着的——不论主子做什么，都应该时时刻刻跟在身后！但是叶雪霁业务不熟，再加上叶曦虽然木纳，但却足够乖巧安分让人放心，在庄子里不出门也出不了什么事儿，为了以后着想，在叶曦去上课之后，洛妈妈还是让人把叶雪霁叫来做紧急培训。
　　等晚上回来叶雪霁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能活着真是不容易！
　　洛妈妈是掐着点儿放人的，叶雪霁回来没多久叶曦便也回来了。
　　嫩黄的衣衫，精美贵气，怀里依旧抱着自己的小木剑，微低着头，沉默安静。
　　“少爷？”叶雪霁赶忙从桌旁起来，看叶曦脸色不太好，便有些担心。
　　叶曦的脸色似乎总是不太健康。
　　叶曦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表示自己听见了，在桌子旁坐下依旧安安静静的沉默不语。叶雪霁连忙倒了一杯水殷切的讨好，“少爷忙了一天累了吧，要不要我……要不要奴婢帮你捏捏？”
　　“……”叶曦再度摇头，端起水杯便喝了起来。这时，叶雪霁便看到跟着少爷出去的叶安躲在门外在向她悄悄招手。
　　叶雪霁看了看叶曦，见他没注意自己便赶忙走了出去，躲到一边:“怎么了？”
　　“少爷今天去的迟了，老爷发了很大的火气，说少爷天分不高还躲懒，责罚了他。少爷常用的药就在橱上第二个格里，雪霁姑娘您等下注意些。”叶安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
　　听了这话叶雪霁脸色都变了，轻呼:“这么严重！”
　　“可不是嘛，少爷前两天才受了罚，昨儿才算结束，今儿又犯了错……少爷是长子长孙，老爷对少爷期望要求一向很大，这就……”到底作为下人不能随意议论主人，好多东西都不好说出口，叶安吞吞吐吐的，叶雪霁秒懂。
　　“他是因为……早上去的迟了？”叶雪霁扭扭捏捏的问道，脸上升起些臊红——叶曦早上为什么会去迟？不说她也知道是被自己拖累了……
　　——无论是睡过头的起床时间还是穿衣理发，没一样不折腾磨蹭的！
　　叶安也知道少爷这破天荒的迟到恐怕跟着新来的丫鬟脱不了关系，不过这事儿大家心照不宣，叶雪霁刚来，年纪幼小，免不了犯错磨合，再说他一个小斯等级没有叶雪霁高，也犯不着得罪她，便直接点头装不知道。
　　叶雪霁便更加愧疚了。
　　向他打听了一下上药的细节和注意事项，便回了屋里。站在门口目光在叶曦身上转了两圈，重点的屁股结果人稳稳的坐着没发现什么异常来。她略微松了口气——能稳妥妥的坐着，最起码证明不是很疼，也许打的不重？
　　老实说，因为自己拖延的缘故害得一个本来就不怎么受老爹待见的漂亮文静小正太挨打这种事，叶雪霁是很不好意思的。说到底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在她眼里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这么祸害一个不满十岁还有某些人格障碍的小男孩，这事儿有点不像话。
　　她想了想，没好意思直接说开口上药，怕伤了小孩子那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尤其是她这样有仇的。只等下人把今日沐浴的热水送来才松了一口气。蹭到叶曦面前殷切的笑道:“少爷热水已经送来了，去汤里松松吧？”
　　叶曦点头，抬步便向浴室走。但走了两步又默默的拐弯回到卧室，一手抱着剑一手从衣橱里拿出一套衣裳，内在俱全，递给叶雪霁。
　　显然，还记着早上的事儿呢。
　　叶曦沐浴，叶雪霁当然是跟进去服侍，虽然有种说法叫男女七岁不同席，但到底是比较爽利的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讲究，叶雪霁又是侍女，更不在意这个。
　　叶曦的院子里没有温泉，但也不是紧紧巴巴的木头浴桶，而是一个汤池子。里面氤氤的冒着热气，居然还飘着少许花瓣。
　　叶曦往池子边一站，伸开双手。叶雪霁秒懂，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边帮他宽衣解带。
　　而这一脱衣服，也就让她看到了伤处。
　　叶曦的伤并没有在臀部上，所以他坐在凳子并不觉得疼。他伤的是手。
　　叶曦是贵公子，即使他习武，但因为头脑蠢笨四肢不协调他也比划不出剑法来，小小年纪平日里基本上穿的也都是华服大袖，贵气稳重颇有一番气度，却没别的弟子长裤箭袖来的爽利。
　　到底是被寄予厚望代表门面传承的长公子。
　　他那抱着剑的手一直半拢在袖里，被宽大的袖子遮住，不露出来倒也看不见。
　　叶雪霁一看见那伤就忍不住抽了口凉气儿！
　　叶曦很瘦，手上自然也没有多少肉，现在手上却肿的油光水亮，红红紫紫还带着血印子，就像是卤过的猪蹄，别提多可怜了。
　　叶雪霁是个心理上的成年人，之前生活的环境也算平和，正是母爱爆发的时候，那虐待儿童的事儿在她眼里就跟电视里的新闻一样遥远。这一看到叶曦手上的伤当下就觉得心疼了。
　　——心肠软的姑娘就是看到一个兔子受伤都觉得难过受不了，更何况叶曦是个人，还是一个看上去特别乖巧漂亮的小孩子。
　　这样的孩子本来就比较招女人疼。
　　叶雪霁看着他手上的伤眼睛有些发红:“这也太重了吧……”
　　“是我不对。”叶曦很平静，看叶雪霁似乎很难过，才放下手背到身后，闷闷的道:“不疼。”
　　“……嗯。”叶雪霁当然知道他在骗人，眼眶一热差点心疼哭了。多乖巧听话又懂事儿的孩子啊，不就是迟到了一回吗，昨天发生特殊情况不也不是没办法的事吗，至于打那么重吗？
　　这到底还是不是亲爹啊！？
　　好在她知道刚肿出来的伤不能活血见热，忙出去让人取冰过来，让叶曦人坐在池子里，伤手搁在池子外头，握着被布巾子包着冰。

作者有话说

　　其实大少人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