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门徒》令狐莫愁

93、楔子.以为梦见你离开

　　夜幕下的佛罗伦萨。
　　古典的建筑物上的彩灯依然闪亮着，和街道上昏黄如夕的灯光一起，证明着这座城市的未眠。
　　月光在深蓝的夜空中犹如女神撒下薄纱一般笼罩着这浪漫的城市。只是再过不久，天那头的太阳就要升起了。
　　在这冰冷的季节里，夜与晨的交错时刻，金发的年轻人穿着短袖和七分裤、配着一双人字拖便来到了城堡外的街道上。空旷无人，原本该是这样，只是如果如他那般仔细注视对面的街景......
　　克鲁塔眯起了眼睛，对面的街道上站着一个黑衣人。那种衣服的造型看上去是很古老的款式，像是中世纪和魔幻小说里流浪的巫师一般。
　　他站在路灯的阴影里，一动不动。虽然脸完全被兜帽遮住，但是克鲁塔确信那个人在盯着自己。
　　最后那人只是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把全身都潜伏了阴影之中。
　　与此同时，克鲁塔身后飞出了几道冰刃，朝着那阴影的地方飞射而去。冰刃锋利无比，深深地刺入了厚实的地面。
　　原本站着人的地方，空无一物。
　　克鲁塔回头，用略带困顿的语气问：“你怎么出来了？”
　　他身后浮现出高大的冰身女巫般的形象——冥冻妖女薇薇安——那个冰雕般的女子用十分妖媚却恭敬的语气回道：“被召唤出来的。”
　　“我没有召唤你。”克鲁塔明确地回答。
　　虽然身为佛罗伦萨最强的异能者（他自认的），他能够在瞬间完成召唤薇薇安并同时让薇薇安制造出大量伤害的操作。
　　“不是你，”薇薇安说道，“是他。”
　　“他是谁？”克鲁塔知道薇薇安指的是那个黑衣人。
　　“不知道呢，只是，他想让我跟他走，我拒绝了。”

　　他看见一辆车从高架路上疾驰而过，把蓝色的福特车撞得粉碎。漫天的火光中，有个人影从半空中打开车门飞跃而出，手里拿着一把长刀。
　　本不知道是谁的。看清楚那把刀是赤月之后，夏梏确定这个人是盛逢武。
　　他挥刀砍向火中的某人，那人也拿着一把看不清楚的刀，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火舌滔天。只是很正常的，如夏梏所料的，他心中弱得一逼又爱逞强的盛逢武很快就占了下风，并在很快之后被那把刀贯穿胸膛——
　　“菜逼！垃圾！”夏梏朝着盛逢武大喊，“让我来。”
　　记忆中高大的男人此刻只能痛苦地趴在地上喘息，每一次呼吸都伴随大量鲜血流出。夏梏对他是没有恨也没有爱的，只是看着他这个样子，很难受。
　　他试图捡起地上的赤月，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再定睛一看，是电视屏幕。他坐在小时候搬家前的旧房子，看着那台画质“感人”的小破电视。
　　WTF？
　　搞毛啊！我还要救人啊！
　　突然盛逢武站起来了，电视屏里满是他的脸，拍这电视剧的人应该是设置了一个特写在这儿。
　　他的嘴角在流血，眼神空洞无光，沉默几秒之后，他用干瘪的声音开口：“夏梏，你只配活在昔日的千明，没有异能的世界。”
　　这个转折让夏梏表情呆滞，恨不得钻进电视机里补上一刀。
　　他下意识地去触碰腰间的刀柄。手却什么都没抓到。回头一看，那个地方是空的。
　　那一看，却让他意识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他摸了自己的身体各处，得到了结论：他没有看错，他的身材回到了小学时期。
　　在他惊愕之余，电视里的盛逢武却盯着他一言不发。
　　他正准备破口大骂，突然从左边一把刀划过，将盛逢武的头击穿。同时，电视机也被这一刀洞穿，变成了一堆废铁，偶尔闪过几簇电花。
　　拿着那把刀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在他小时候的家里，面对着小时候的夏梏。这个时候的夏梏，还不会异能。
　　“该醒了。”太模糊了，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听见陌生的声音在夏梏耳边回响。
　　随着那句话的响起，夏梏终于明白有什么不对头了，他小时候还不知道异能这回事，更不认识什么盛逢武和海曼华。这一切的一切，出乎意料，归根结底是因为，这是一个混杂着记忆的梦境。
　　洞悉这一点之后，夏梏睁开眼。

　　眼前一片黑暗，但借着月光，还有周围隐约可见的景象，加上他背后靠着的石柱，他能知道这个地方是教堂。Darkness家族的教堂。当年他被百哭蓝血虐的地方。
　　周围很冷。他却穿着单薄的睡衣和胡乱套上的牛仔裤。光着脚，大概是为了跑得快？
　　“你醒了。”
　　陌生的声音。不过，和梦里那个人的声音倒是一模一样。
　　夏梏抬头看，是个穿着黑袍子的人，看不到脸。不过这种人，一般看脸比不看脸要好。谁也不知道那顶帽子下面是张怎样惊悚的脸孔。
　　不过夏梏看到他的瞬间，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他本在熟睡，却觉得胸闷，燥热不安。一没感冒二没人陪睡，这种感觉很不正常。遂打开窗子透透气。
　　从窗口看出去，月光下有个人站在树林外，面朝着Darkness家族笔直地走来。
　　身为佛罗伦萨最强的异能者（他自认的），他自然是不允许自家boss在睡觉的时候被暗杀这种事情再度发生，于是拿上手机，随便穿了条裤子，便飞奔了出去。先沿路踢开了沙乐文的房门，把那个人揪起来让他去玉白鲤的大房外待命，夏梏自己则出了城堡的门。
　　那个人还在外面，只是朝着教堂的方向而去。
　　夏梏迎着冷风，跟了过去。
　　一路上寂静无声，脚步犹如星星的低语。走上了教堂的石阶之后，夏梏才意识到自己忘带刀了。
　　“你是何人？”他朝着黑暗无光的教堂深处问。
　　“我要找的，是你身体里的东西。”
　　那个人的声音让夏梏毛骨悚然。不过这句话当然不可能吓倒这位佛罗伦萨“最强的异能者”。
　　只是他说完那句话后，夏梏感觉自己突然头晕起来，胸口越来越火热，喘息间，他便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靠着石柱昏睡起来。

　　“你想要逃走？”夏梏站起来，只是半坐久了，起来的瞬间有些头昏，不过他很快便清醒了过来，“你干了什么？盗走了文物吗？”
　　不像。他似乎什么都没带。
　　那个人不理会夏梏，淡定地往台阶下走。
　　夏梏想追，却迈不开脚步。
　　周围的气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夏梏被千斤的力压在原处无法动弹。连他自己都无法使用同类的异能改变这一切。
　　他就这样看着那个人消失在夜里。

　　次日清晨，早餐会。
　　沙乐文顶着黑眼圈，一脸不满地盯着夏梏。其余几名堕天使和玉白鲤都看不懂这诡异的气氛......只能勉强得出是否是昨夜夏梏纵欲过度苦了沙乐文这年轻力壮的身体......
　　谁都不知道沙乐文心里的苦。在玉白鲤门前守了几个小时，他那个师父终于回来了。仔细盘问一番后得知此人在教堂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醒的时候黑夜已经差不多走到了尽头。
　　大家都差不多吃得差不多之后，奥菲斯终于忍不住开口：“夏梏，下周你和沙乐文去厦门的机票已经买好了。”
　　夏梏差点没把咖啡喷出来。
　　“厦门？去厦门干嘛？”
　　沙乐文敲了敲桌子，小声朝着夏梏说：“你忘了么，撒菲尔家有一笔外债一直没追回来，那家公司就在厦门，你自己自告奋勇说你会中文，亲自去把它追回来，还顺便把我拖下了水，你忘了？”
　　夏梏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夏梏。”奥菲斯冷冷地开口，“年底就是二十年一度的星耀峰会了，这次的主办方轮到了我们佛罗伦萨，所以，今年会特别忙，你注意一下。”
　　“嗯。”夏梏点了点头，恨不得一个叉子扔过去。

　　这是2026年初。
　　下一个冬天的时候，将是异能者们的盛典，星耀峰会。

　　他也会来的吧？夏梏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不过，是时候见见故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