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话.死神的遗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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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梏赶回来的时候，堕天使们都已经撤离了彩虹大桥。梅莉娜独自拄着魂月半蹲在地上，身下的阴影里淌着不少血，大都已经干涸了。
“师父，我回来了。”夏梏只看见战后寂静的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全然不知，“赢了吗，堕天使们都被打退了”
“呵，怎么可能。”梅莉娜的声音中透着对命运的自嘲，那声苦笑听上去又苦又高傲。
她勉强站起来，伤口已经不能再奈何她。
“你受伤了”夏梏看见了那些血迹。
“不只是这么简单……我女儿还好吗”
“有人受了撒菲尔先生的嘱托想要杀她，不过师兄已经摆平了。”其实夏梏还记得梅雨后那时说，有一只没走的老鼠，但星图里那些人在夏梏概念里固然是厉害，却也厉害不到梅雨后的程度。
“你师兄呢”
“他应该知道自己回去吧，你还带着你女儿走吗”
“没那个机会了，我现在顶多能见她最后一面。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见你女儿更重要的事情”这两日看来，方婷几乎是梅莉娜的一切，夏梏无法想象此刻对于垂死(也许)的梅莉娜来说，还有比去见方婷最后一面更重要的事情。
“越是这种时候……”梅莉娜看着远方深沉的夜色，那里离太阳升起还有很久，“……我越不能为了一己私利，乱了未来异能者界的平衡。”
“师父，你何必……”
“现在见我女儿有什么用！”她突然吼起来，语气快要把眼眶逼出泪水，“现在告诉她我是她妈！这有用吗！”
“梅莉娜……”
“我们现在赶紧回别墅，夏梏。”
夏梏和海曼华一直很熟，他们从上初中一见面就一拍即合，喜欢类似的小说类似的动漫，约好了参加同一场漫展看同一场电影。遗憾是这样知根知底的两个人，没有做情侣，也没有上同一所高中。
不过夏梏倒是觉得这没什么，如此深知彼此的两个人久了，大概会觉得无聊，无聊到聊天的时候说完一句话就能知道对方下一句要说什么。这样看来，未免会觉得太寂寞。
然而阴差阳错的是，海曼华居然还和夏梏一样被选中参加了2012年那场被称为“塔罗圣战”的战争，甚至都撑到了最后。这可能性，大概和地球上诞生了人类一样渺小。
不过夏梏和海曼华没了联系，几乎和盛逢武没有联系的时间一样久……甚至持续到现在。那时海曼华加入了星图，世界各地走任务，夏梏进了FE学院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有了出来玩的想法，也都被对方一句“没时间”打败。
其实只不过是彼此从某个时刻开始不想联系对方罢了。
大概是真的觉得无聊了。夏梏有时候会想。
海曼华曾经对夏梏说过:“不管多久没联系，哪天你陷入了困境，我都一定会来搭救你，我不会让你孤苦的过下去的。”
很多年后夏梏问海曼华原因，海曼华说是因为夏梏陪她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若是换一个和夏梏截然不同的人，大概她已经自杀了。
夏梏不知道海曼华说的是哪段时期，也不知道海曼华一个人经历过什么。大概是软家暴。海曼华的亲戚里面，总是有太多比她优秀、还比她优秀太多的人，她父母又悲剧地都是玻璃心，有什么不满的，都只有往女儿身上倾泻。
命运让海曼华摇身一变，成为所有亲戚里面最优秀的。
成为不折不扣的异能者，对于人类来说并不像海曼华那样仅仅做一个选择就能达到。绝大部分人，甚至没有做那个选择的机会。
和夏梏很久没有和海曼华联系一样，海曼华也很久没有和自己家里的人联系了。
接近日出的时候，堕天使们来到了死神梅莉娜的别墅。
梅莉娜和夏梏都在院子里。他们看着这一群入侵者从天而降，但是他们俩却无能为力。
“你们已经几乎是杀了梅莉娜了！”夏梏冲到了梅丽娜的前面，眼睛仇视着缓缓落地的五人，“现在是来看她的惨状的么！”
梅莉娜此时面色苍白，脸上的筋脉和眼里的血丝都变得明显，只是这些在日出之前都不会被看得更清楚。
但是她全身的力气无法凝聚了。
梅莉娜在之前的几个小时里告诉了夏梏关于自己能力的真相:她是“自我系”的异能者，能力是对身体的“力”的掌控，而她在这项异能上达到了极致，才创造出了像鬼刀流、阴尸掌法这类以控力为主的战斗方式。
“那死灵术呢”
“那是一个bug，死灵术是非正式的召唤系异能，那是只有死去的契约才能做到的，这种契约在异能者的市场上极其稀有，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不过我依旧将死灵术教给了一个人。”
“怎么教”
“将活着的契约强行杀死……说起来，真是罪孽。”
布鲁斯.撒菲尔缓缓地走上前，并未出手。
“如你所见，死神马上就要辞世了，我们是来回收魂月的。”
“但是，魂月不是你们的，堂堂的异能者家族，也要干强盗的勾当吗！”夏梏大吼，他也只有在声势上有可能胜过对方了。
“我们是为了人类和异能者双方的平衡，现如今，不仅是异能者，连人类也能使用‘御器系’的异能，魂月这等神器如果流落到大千世界里，只会造成腥风血雨。”
“借口！”夏梏一直受不了对方道貌岸然的说辞，“你们只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要抢夺罢了，你们，是强盗！”
“少年，我不想提醒你，但是我现在必须告诉你，”夏梏在还未清醒的天空下并不能看见对方嘴角的冷笑，“我们Darkness家族，并不只是一个辉煌的异能者家族，我们还是一个强盛的黑手党，所以你要说这是强盗的勾当，这只不过是我们工作的方式之一。”
夏梏语塞了。
“噗——”
他身后的梅莉娜突然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就要来了，”布鲁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她离去的时刻。”
“梅莉娜！”
夏梏呼喊着她的名字跑到她身边，扶着梅莉娜的背。
“没什么可伤心的，正因为是永生的人，才有了注定会凄惨离世的命运。”
“别说了，梅莉娜……”
死神抬头看了一眼纹丝不动、静静等待的堕天使们，他们离死神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只需要梅莉娜的死亡和梅莉娜的刀。
大概他们不会听到，或是不会在意，自己要对夏梏说的话。
“有几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梅莉娜的语气沉着冷静，仿佛已然看淡生死。
天空已经渐渐泛白，她的肤色如同一具尸体。
她继续说:“关于你的师兄，梅雨后，他是多年前我杀掉的那名堕天使的孩子。我杀他的时候是在中国，不在意大利，我就收养了他。你抽时间告诉他真相，他如果想回归Darkness家族，就由他去吧。”
“嗯……”
“还有，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作为你的回报……”
“是，我答应你。”
“保护我的女儿方婷，永远都不要和异能者有半点瓜葛。永生之血是代代相传的，如果我死了，我女儿就会成为永生者……我当初也是不知道怎么了，居然离开了她。她大概很久以后才会疑惑，但是你也不用干涉她的生活。”
“好的，梅莉娜……”
死神的语气越来越虚弱，夏梏的心跳几乎快到极致。
“魂月大概会被Darkness家族回收，你不要管。刚刚我把鬼刀流的要点都尽可能地告诉了你……夏梏，我了解你，所以记住，属于你的那把武器，才是能把鬼刀流发挥到极致的武器。”
夏梏一怔，属于我的那把武器
但他很快明白过来。
“我明白了，梅莉娜。”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问你。”
“嗯。”
对话很平静简短，他不知为何有泪。
“教你之后，我就没怎么去过书店了啊。《东方快车谋杀案》里面，到底是谁杀了那个人啊”
夏梏没想到梅莉娜在最后，问的是这样一个问题。
“所有人……车上所有人……”夏梏声音低沉 ，他的视线往上，带着仇恨扫视过前方穿黑色风衣的人群，“所有人，都是凶手。”
他目光重新回到梅莉娜身上时，死神已经闭上了眼睛。
夏梏想起很久以前，在知乎上看到的提问。看着有人在你面前死去是怎样的体验
——明明凶手就在面前，却救不了她，也没办法复仇。
海曼华开着她那辆白色的二手车赶到死神的别墅时，雨已经下了十分钟，太阳是不会出来了。
夏梏独自一人沉默地跪在雨中，梅莉娜的尸体和他一样，都浑身浸湿。
海曼华撑着一把伞进了后院，站在夏梏身后用伞挡住他头上的雨。
“给她遮上吧，我无所谓。”夏梏的声音比雨水冰冷。
“回星图去吧，夏梏。很多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好。”
他把梅莉娜抱起来，那人的脸色注定苍白，但看上去不再是痛苦的样子。
海曼华看着那个安详的美艳的女人的尸体，有点不可置信这个平面模特一般的人，就是异能者们口口相传的死神。
夏梏把梅莉娜抱上海曼华的车，海曼华沉默无言地启动了车子。这车有些颠簸，就这样颠簸着开向星图。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16话.死神的遗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