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门徒》令狐莫愁

130、第37话.失踪名单

　　“好久不见。”盛逢武的身后是废墟般的景象，令夏梏想起了几年前被毁掉的FE学院大洋洲分部，只不过他只恍神了片刻。眼前被毁掉的，至少是被努力拯救过的结果。如果没有克鲁塔将这些内部都是机械的残块冻结，恐怕火焰早就蔓延半个校区了。
　　所以他缓过神来：“也没有多久不见嘛，盛同学，你想我啦？”
　　这话从夏梏口里说出来他自己都嗅到了一丝尴尬的味道。不仅是他自己，身边的克鲁塔和盛逢武都有些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不过夏梏也只是说着玩玩儿，盛逢武来得正好，第一线的救援正差人手呢，更何况，夏梏知道，在这个地方，还有个比自己对现在的盛逢武更为重要的人。
　　“戚联华也在这儿。应该在附近，他肯定不知道你来了，现在你去找他，他没有地方可以躲。”夏梏试图分辨着盛逢武的表情变化，然而细小的光源却来自地上零星燃烧的火把和盛逢武的车灯。
　　没想到盛逢武却说：“救人要紧。”

　　消防车和救护车来得很快，运走的确大部分是死尸。学院的救援小组来得却是慢了些，里面的工作人员似乎大部分是从睡梦中被叫醒的，一脸的不情愿。夏梏帮了半天忙之后，想起了什么，叫盛逢武送自己去医院。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夏梏上了副驾驶之后，克鲁塔紧跟着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反正这个点我也不可能回酒店了。”
　　夏梏扫了一眼车里的电子计时器，已经凌晨三点过了。
　　“去医院干嘛？”车子上路后夹在救护车之间，让盛逢武有了那么一丝矫情的内疚。
　　“你知道我要去哪个医院吗？”
　　“跟着这些救护车就行了吧。”
　　“我要去师兄在的那个医院。”
　　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没有人知道夏梏是怎么想的。夏梏自己也觉得很模糊。梅雨后曾试图帮海曼华想杀了自己，之后还助纣为虐般帮海曼华做了很多事情。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变得不再每时每刻都恨着一个人。
　　甚至有时对海曼华的仇恨都不那么深了。
　　——深夜的车厢里，夏梏露出一抹浅浅的自嘲的笑。他能有刚刚那个可怕的想法，绝对是因为海曼华救了沙乐文的缘故。
　　如果真如盛逢武所说的话。
　　他偷偷看了一眼盛逢武。
　　这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着无比信任自己的人，到底还有几分真几分假，他无从得知。他和盛逢武真正认识的时间不比海曼华长几天。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身边这个热血男儿心中，十几年前和他并肩作战的中二少女留下的印象比自己这个颓废少年更甚。
　　但是羁绊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说清，嘲讽的是，海曼华曾经不也是自己最深的羁绊吗？

　　到了医院后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和药剂味，护送伤者的队伍匆匆前行。FE学院治疗系的异能者不多，而且无法全部到位。这种时候还是传统治疗最靠得住。
　　盛逢武没有去前台咨询，而是进了医院就对身后的两人说“在三楼”。夏梏他们在边上找了一道缝隙，轻快地挤上去了。
　　上了三楼之后却是先见到了在走廊里的沙乐文，他右手缠着绷带，左手拿着手机晃动。见到夏梏他们时，他愣了一秒，准备打招呼时却被夏梏抢了先机：“你在干嘛呢？”
　　“病房里WIFI和信号都太弱了，我到走廊上上网透透气。”
　　“你呀。”夏梏走过去刻意拍了拍沙乐文缠着绷带的右臂，手臂的主人却没有夏梏想象中吃痛的表情，“你还是太弱了。”
　　沙乐文咧嘴，准备好一出预留般的嘲讽的笑：“都是一个师父带出来的，人家海师姑都能和那个黑衣人战个势均力敌，你和克鲁塔呢？差点儿被对方弄死好吗？你这师父都打不过人家，还怎么指望我这个徒弟打赢啊。”
　　“海师姑...这个名字不错，下次你当她面说出来估计能气死他。”夏梏成功转移了话题，“好了，梅雨后在哪个病房？”
　　想到自己才在称谓上嘲讽了沙乐文，夏梏暂时收起了“师兄”这个称呼。
　　沙乐文朝自己才出来的房间一个眼神望去：“和我一个房间。反正他也昏迷着，没什么威胁。多处骨折，不过等海师...海曼华行动方便了，肯定会带他回他们那个组织里医治的。”
　　沙乐文带着三人进了病房，顺手还把手机放回兜里，接过夏梏递过来的黑刀。
　　“你刚刚说海曼华行动不方便？”夏梏下意识地一问，“她怎么了？”
　　“腿受伤了。”盛逢武紧接着回答，眼神盯着床上躺着的人，心思里却在想着那个人的师父，和背后的种种谜团以及阴谋，“在战斗中受了伤，对方从地面里召唤出了铁链束缚住了海曼华的双腿，不过这应该是属于圣金使者的能力范畴。”
　　“这对手智障吧。”夏梏吐槽，“直接往海曼华腿上来两刀不就行了么，还束缚呢。算什么PLAY啊。”
　　“......”这不大像是病房的气氛，盛逢武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黑衣人那边好像是想海曼华为他们卖命，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夏梏眉毛一挑：“你知道得还挺多。”
　　“你这是在...吃醋？”盛逢武试探性地问道。
　　夏梏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病房，要冷静，不能打扰病人休息，更不能把毕生所学都用在终结盛逢武的一生上。
　　“没有啊。”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梅雨后身上，那个人昏迷着，却并未如沙乐文所说让夏梏觉得“没什么威胁”。他沉睡的样子也让人觉得杀气腾腾。那股杀气在11年前梅莉娜死后便延续至今。
　　如今杀死梅莉娜的凶手全都死了，梅雨后的心中，却好像还有什么无法释怀。
　　“我只是奇怪你什么时候和海曼华那么好了，你们不会背着我一直在联系吧？”
　　“我们联系为什么还要事先告诉你......”盛逢武觉得奇怪，却觉得这不失为一个调戏夏梏的好机会，“除非我们之后，有点儿什么关系...是吧？”
　　夏梏轻轻皱眉，这个疲倦的凌晨，他不大想讨论这方面的话题。
　　“克鲁塔呢？”他这才注意到克鲁塔并没有跟着他们进病房，事实上到了医院之后似乎就没听见过他说话。
　　“刚刚出去了。”沙乐文一边说手一边指着门外的某处，“在那儿打电话呢。”
　　顺着沙乐文手指给出的方向看去，克鲁塔的嗓音微微传来，好像是意大利语，隔着这么远，夏梏很难逐字逐句地去思考那些单词和短语所隐藏的意思，更不要试图从克鲁塔的面部表情或是小动作来推测事情的好坏和当事人的内心了。最近几年克鲁塔一直给人沉着冷静有条不紊的英伦绅士般的印象，尽管偶尔也会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干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尽管偶尔也会无视各种条件调戏夏梏一番......但是总之当年在FE北美分部里那个操控冥冻妖女试图大杀四方的妖邪少年的影子已经彻底消失。
　　夏梏走出去，耐心地等他把电话打完。
　　这大约一分钟期间，沙乐文朝盛逢武使了个眼神：“你不追出去看看，别到嘴的鸭子又飞了。”
　　“你才鸭子呢。”骂完之后盛逢武装作什么都没说一般走出去了。
　　等克鲁塔放下电话，夏梏立马问：“怎么了？这个点儿打来，学院的人？”
　　“我们家族打来的。”克鲁塔看向夏梏的目光让夏梏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尽管克鲁塔沉着冷静，那眼神依然写满了凝重，“天港坠落和FE学院大战的消息已经在各大家族传开了，明天一大早FE学院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我们两个得到场。这是家族公关部跟我说的，一会儿信号好点了你估计也会接到电话。我们需要去解释现场发生了什么，还有如何处理受伤、死亡和失联的人。”
　　“解释一下现场发生什么我可以理解，”夏梏嘴角不经意地歪斜，仿佛是对新闻发布会要他们做的事情感到困惑和不满，“人员伤亡之类的事情有什么好解释的，又不是我们杀人放火的，我就想去和兰烬吃饭顺便调查调查他......等等。”
　　是的，他发现了。
　　兰烬在天港坠落之后就和他们失去联系了。
　　克鲁塔瞬间反应过来了夏梏的焦虑：“兰烬那种异能者不至于受伤，他可能有他自己的打算，或者是去调查别的事情了。他的实力应该很接近索尔，我们不用担心。但是，有另外一件事情，是学院的公关部告诉我的家族，又让家族转告给我的。”
　　“是什么？”
　　“戚联华和他带的那几个学生，还有我之后带过来的白长冰，都失联了。学院认为这次行动是我带的头，神恩计划的全部损失都在我。现在他们可以来指责我擅自当导师了。”
　　夏梏眯起眼睛，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他只需要再思索一步。
　　都失联了。兰烬不见了，戚联华和学生们也不见了，索尔不见了，哈兰德不见了，海曼华和哈兰德打完之后受了伤也不见了。
　　眼角回到了正常的角度。
　　他好像知道海曼华为什么连梅雨后都不接就忙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