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亦随流水去》酹纱

4、第四章

　　苏醒以为他还要等很久才会等到这个电话，没想到这个电话比他想象的来得更早。他收拾了一下就要出去

　　“苏醒，要不爸陪你去吧！”苏添自从听到苏醒家教的对象是陈睡睡后不禁有些担心，如果不是看到楚天的面子，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和她有任何关系。

　　“不用了！”苏醒拒绝，苏添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苏醒，我希望你们只会有师生关系！”说完苏添转身进了房间

　　苏醒征了一会儿，转而又无所谓的笑笑，自己的爸爸居然也把他看作一个花心大萝卜，怕他伤害了自己朋友的女儿。

　　听到轻轻的关门声，苏添跑到窗户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回忆，他曾经清楚的看到疯狂得可怕的陈睡睡在酒吧里将一个靠近他的男人打得头破血流，如果不是他阻止，他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摇摇头，点燃一支烟，……可是这个女孩却好像天生具备着这种意味隔绝的面纱，惹得人人都想做个探险家，来揭开这个面纱……

　　她凝神听门铃声想起，又凝神听楼下的谈话声，一种逆来顺受的心理油然而生，象对自己自由的告别，她不紧不慢的掀开钢琴，在琴键上半音的往下跳跃，到了最低音区，她终于有了绝望的神情，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陈睡睡，开门！”苏醒怀笑的想象陈睡睡见到他后惊讶的表情

　　“陈睡睡，开门！”屋外再次响起似乎熟悉的声音，她终于无心思可想，她用力的敲击着低音的琴键，琴发出嗡嗡的沉闷声，像鼓但更像沉闷的雷

　　她打开门

　　“嘿！我们又见面了！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见着了，你可以回去了！”说着她就要关门，她此刻心思复杂，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不过她不想清楚的知道，她喜欢这么糊涂的过

　　苏醒一事情急，一心只想推开即将关上的门，力道用得过于大，陈睡睡没想到苏醒会这么做，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去，一种复杂的思想让她逞强的好不容易保持了一点平衡，苏醒坏笑，扯过她抬高的腿快速揽过他的腰向前倾，一个标准的探戈式拥抱，没有过久的对视，他利索而干脆的将她放好。他再次见到她，心里的疑问也更加多了，他暗想，总有一天他要知道她所有的事。

　　“我知道你很反感家教，我以前也是这么过的，不过接触后还是觉得有好处！”

　　陈睡睡冷笑一声，不理他

　　“我们聊天吧！”他边说边朝钢琴边走去，试了试琴键，然后满意的坐下，准备弹些什么，很久后陈睡睡等不到他的琴声，她细看却发现他正在出神的看着什么，她整了整衣装奔向他，就要抢他手中的东西，他利索的躲掉，她只好说道“你干嘛乱动我的东西！”

　　“陈睡睡，原来你也像别的学妹一样暗恋我？不过奇怪的是，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你胡说什么！”陈睡睡皱眉

　　苏醒将手放在她眉间，她厌恶的打掉他的手，他得意的举起手中的曲谱“那你为什么捡到我的曲谱不还给我，还要将它收起来？”

　　陈睡睡将信将疑的看他，试图让他拿出更有利的证据。

　　苏醒无心与她讨论是不是他的，他没有再说任何话，而是自顾的弹起来

　　望着他挺直的背脊，看着他在钢琴上跳跃的双手，听着他处理得当的情绪，她眼睛突然生痛，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信任的能力。她不明白，当初他和她在一起时，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送她这张曲谱的，她冷笑，他一定在想，我又骗了一个笨蛋，她无法想象，他到底骗了她多少，她无法明白为什么她会愿意去相信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却不愿意守住一个她到现在还忘不掉的男人的信任。

　　“既然想不通，就算了了吧！是谁的根本就不重要，谁能把握好它才是重要的！”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竟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摇摇头叹口气，从书桌前背过一条凳子坐在他旁边，在休止处她放上了她的手，四手联弹，苏醒欣慰的看着她，此时跳动的音符犹如他跳动的心一样轻快轻盈。

　　他的琴声嘎然而止，起身伸伸懒腰，朝书桌旁走去。剩下陈睡睡的琴声，她宁愿弹到手痛也不愿意他作她的老师。

　　苏醒缓缓闭上眼睛“弹这么久，不累吗？”他的声音很慵懒

　　陈睡睡没有让琴声停止，她悄悄回头，发现苏醒已经在她床上躺下了，她轻笑，心想：“这样也好，既自由又能向楚天交差！”

　　片刻后，她轻轻起身，听着他均匀的呼吸，轻轻低说“真是个笨蛋！”

　　她轻手轻脚从抽屉里，拿出纸和剪刀剪起来……

　　铺天盖地的音乐声，从没有片刻的停过，酒吧里没有一个地方是安静的，莅希大声的贴着清杨耳朵说着什么。清杨一个劲的摇头表示不知道。这已经是莅希问清杨第10遍了，他俩进进出出已经等了陈睡睡很久了……

　　“你这样好交差，我不好交差啊！我不可能每天装睡吧！”苏醒再也忍不住，一股气坐起来，只是陈睡睡已经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

　　被人第一次这样的冷落，苏醒不禁有些受挫，他站起身朝她走去“嘿！”一手狠狠的拍在她的肩上“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啊！”很轻的声音，她没有回头，望着从指尖映出来的鲜血，她努力抑制心中的怒火，不动声色的放下剪刀

　　“吓着了吧！”

　　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指尖的鲜血发呆

　　苏醒侧头，陈睡睡正想尝尝鲜血的味道，记得他以前替她吸这种受伤流的血时曾告诉她血是甜的。

　　“你受伤了！”苏醒忙拿过她的手往嘴边靠近。耳边出现两个声音，脑中出现回忆中的片段，她无法负荷这样的压迫，她生气的抽掉手，站起身“你给我出去！”

　　苏醒没有理会她的话，霸道的抢过她的手，放到嘴边吮吸着，刚开始她很抵触的几次要抽回手，他没有让她得逞，只是边吮吸着边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那种表情像一个犯了错请求原谅的孩子，于是她不再闪避。享受着他轻柔疼惜的动作，她陷入回忆“你受伤了！”他拿过她的手，放在嘴边，她不让“这样不干净！”

　　“血是甜的，我喜欢！”他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再次放到嘴边

　　“应该没事了！”苏醒见她半天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不愿意理他，起身准备离开，陈睡睡清醒过来，突然她错觉，想让他留下，她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他从眼前消失“不－－－其实我不是怪你弄伤了我的手，只是溺弄坏了我的作品，剪断了我的回忆！”陈睡睡回过神

　　苏醒重新走回她身边，拿起桌上的她的作品，是一张剪成的网，非常漂亮，只是中间部分因为他的缘故凹了下去显得残缺。

　　“是这个吗？”他看她表示询问，她点点头

　　“跟我说吗？”他试探

　　她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望着窗外被霞光染红的景色，陷入回忆

　　天已经黑了，每天这个时候，是她最期待的时刻，等他下班，然后一起回家。

　　他拦腰抱住她，从她眼前变魔术一样，变出一个东西“送你的！”

　　“什么？”她边接过边问

　　“一张网，我自己剪的用来网住你！从此你就专属于我！”他的话里充满霸道，却遮不住宠溺

　　“教我！如果我不会，那对你岂不是很不公平！”

　　他将她再次拉入怀中“是想学剪网还是想学我网住你！”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埋在他怀里不再说话

　　“这是他教你的？”

　　陈睡睡点点头，苏醒拿到她面前“送给我！”

　　“已经破了，什么也不能留住！”她叹息

　　“你不觉得把破了的东西修好远比将好的东西弄破再在这里哀悼来得要好吗？况且这个是我弄破的，我愿意将它修好，甚至……”他还想再说点别的什么，对视她不愿听下去的眼神，他感觉得到她深深得恨意，以前她是怎样得爱过，才有这样的恨“如果他没做什么特别对不起你得事，如果网不是他弄破的，为什么你不把他修好，重新来过呢？”

　　“可能吗？”她再次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魏巍，我们的行李全丢了，你把吉他卖了，我们回家然后我再买来还你！”

　　他死活不肯“睡睡，没有吉他我该怎么过活！”他四处张望，迎来一个乞讨的人，他赶走他“睡睡，你是女孩子，如果去街上要点钱应该会比较得到同情！”她傻眼，她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爱上的男人，有一天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是你女朋友，你竟然让我去乞讨！”她无法抑制内心的痛苦

　　“睡睡，原谅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她不从，仿佛过了很久，终得有一个人妥协“睡睡，你等我，我去看看吉他能卖到什么价钱！”

　　她听了她的话，等他，可他再也没有回来，她等到的是楚天，那一段日子里她恨男人，讨厌男人的接近，为此还无法自制的打了接近她的男人。

　　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全身开始颤抖，苏醒轻唤她，她似乎没有反映，他轻轻握住她

　　“睡睡，你怎么了，我保证以后你一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他心痛的想将她拉入怀中，她挣脱。好像一下子又和他生疏了“没－－没什么！你好像该离开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不知道他知道了她多少，她恨自己为什么会无法自制的说出来。她起身快速的打开门只想让他快点消失

　　苏醒确定她无法面对他知道这些事的事实，他忽然有一种想法，也许她根本弄不清楚他是否知道“下次记得给我一点薄面，让我过一过当老师的瘾！”他努力让自己保持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关门声轻轻响起，提起的心，此刻放下，她重回窗户边，让自己不去想苏醒是否知道的事，很久后苏醒才出门，她忽然莫名的紧张，她猜想他这一段时间会在哪里，除了楚天，他不会有任何地方可去，楚天和他说了什么，她紧张的想知道。

　　窗外的夕阳已经悄悄进入陈睡睡的房间，她换好衣服，翻过窗户，不自觉的抬头看，夕阳如此之美，美到仿佛在下一刻就是破灭，就是幻灭般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