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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强制繁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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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研组对戴建红和唐贝被有所了解，基本不指望用语言说通唐贝，但戴建红可以试一试。
敏感细腻的女人总很容易被动摇，再加上她是个漂亮的女人，不幸生在这样的年代，有过不幸的经历，如果给一点零星的希望可以让一切好起来，她会成为他们的助力。
抱着这样的打算，好言相劝的先头部队碰了一鼻子灰，被戴小姐骂的狗血淋头——
先是讽刺他们已经失去了基本的社交功能，再控诉平日对唐小队的苛待，还提及这次对唐洺的抓捕，何必惺惺作态与令人发指并用，实在让人恶心，如果不是被拷着，说到这的时候戴建红能冲上来撕了他们，口口声声如果他们小队任何人要出了什么问题就要把整个研究所炸平。
先驱者们败下阵来，动情晓理的策略不通。
戴建红等着他们接下去的花样，一等就是大半天。
她开始担忧同伴的处境，吴爱梦怎么想的她大概有数，把小姑娘养成这样也是他们的错，换唐小雨——唐小雨肯定在知道的第一时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唐洺求证真相。
想到这，她好笑地叹了口气，又想到爱名和爱利，这俩平日里狼狈为奸惯了，知不知道这种时候要拉扯妹妹一把？
还有其他人，她反而不太担心唐洺，毕竟楼景深跟过去了，说来奇怪，似乎不管是谁对这个最晚入队的年轻人都有种说不出的信任依赖，只要他的心是向着唐洺的....
“你们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
她推测破地战队的部分人还有科研组现在拿“世界”没有办法，想从唐小队身上找突破口，那些人不知道他们每个人都有资格继承主控权，如果吴爱梦连这也告诉他们，唐洺就真的有性命之忧了。
“谈判也要拿出诚意，队长不在我们做不了主。”她走到门边大喊：“还有你们做过风险评估了吗？实验进展到第几阶段了？和我们老大磋商过了吗？我们的顾虑有考虑吗？什么都没有就来要‘世界’，疯了吗？！”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不是谈判，是要求。”
门被打开，戴建红尖刻的眼神凝滞，她认得来人。
“要求你们为了人类的利益交出‘乐园’——好久不见啊，阿红。”
来人微笑，如果不是形如枯槁，那微笑可以称得上甜蜜动人，现在却□□裂的皮肤、密布的皱纹、黑黄的肤色破坏，她苍老肥胖，一举一动都透着沉沉暮气，与眼里那股鲜活天真对比鲜明，整个人在疯狂的边缘摇摇欲坠，戴建红迟疑良久，才叫她的名字：
“银铃？”
她原以为她死了，记忆里水灵如出水芙蓉的脸和现在这张完全对不上，她现在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老了起码三十岁。
那人发出银铃一样的笑声，配上这幅尊容实在惊悚：
“是我啊。”
“你怎么....怎么....”
银铃一样的笑声停了，短暂的沉默后，笑变得粗哑：
“我真羡慕你，那时候逃了。”
戴建红默不作声，当年自己被前男友卖给别人，那人渣不止卖她，还把队里其他女人也分别卖了，她不愿意细想当年——这么多年更龌龊更恶劣的事情也见了不少，她的确幸运。
“但现在不羡慕了，你没我的远见，看不清局势。”银铃俯视她，眼神有些怜悯又有些轻蔑：
“交出‘乐园’吧，人类会感谢你们的贡献。”
“‘乐园’？”戴建红嗤笑：“那是个战斗程序，里面的环境只会比外面更艰苦。”
“...别闹了，地狱变天堂不就建构者挥挥手的事...我知道你们有顾忌，聪明人很理智的顾忌，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活得那么清醒的，阿红...我们已经喝下了毒酒，正痛不欲生，施舍我们一剂麻醉剂不好吗？”
银铃蹲下来仰视她。
“...还没到死的地步。”
银铃的脸一僵，然后笑：“当然，当然...是活，换一种活法！”她眼里浮出狂热：
“到一个没有灾难，没有压迫，没有饥饿没有疾病，人和人都和睦相处，友善爱人的世界里活着。”
“...不是今天。”戴建红握紧双拳，咬着牙：“不是今天。”
“你当然可以不是今天！！”银铃倏地尖叫道：
“你还年轻，漂亮，肌肤饱满，充满风情，男人愿意为你去死，会拼死保护你！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舍不得这里了！你说啊，这么多年是不是就这么过来的，你们队里的男人是不是拼死保护你，一点重活累活都不让你干？”
她的眼神逐渐淫邪，目光从脚跟一路往上，顺着身体的曲线来来回回，戴建红嫌恶地皱眉：
“你在想什么？”
银铃大笑：“我在想什么？”她笑着，须臾又哭了出来：“我在想什么？”
“我在想...自己这些年一直在干嘛。”
戴建红不说话。
“生孩子。”她天真一笑，掰着手指细细数：“我已经有七个...不对，是十个...死了两个，哦不，三个还是四个...记不清了。”她低下头，抽抽鼻子：
“记不清了，反正一直生，有时候一口气生俩，总得死一个，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有谁，那个房间里没有灯黑黢黢一片，除了生产的时候会被清理，平时就各种血啊汗啊泥什么的，还有排泄物混在里面，乱七八糟的，我过了这么多年...”
戴建红倒抽一口冷气，她隐约听过这种事情，哪怕在地下社会也属于见不得人的一类，名为强制繁衍的人类延续计划。
银铃抬起那张枯槁丑陋的脸，上面已经找不出一点曾经的美丽，她依偎在戴建红腿边，小声道：
“阿红，救救我，救救我...”
戴建红沉重地闭上眼：“怎么救？”她口气怆然，怎么救？她也想问自己。
“‘乐园’啊，在乐园里不用生了，没有子宫就不用再做这样的事情了，里面的繁衍生息不归我管，人类的未来关我屁事，我可以自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进去就不想出来了，我不想出来了你知道吗？”
“死也没关系啊，这样的生命我不想要，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过够了...”
他们告诉银铃，除了子宫她别无用处，她不够聪明，不够强壮，漂亮也是鸡肋，起码不如戴建红漂亮，不能让人心甘情愿为她出生入死。
她也不幸，没有任何机会和唐洺这样罕见的善良人交谈，倾诉自己的不幸，不幸太多了，她的不幸在这片名为不幸的海洋里激不起一朵浪花。
戴建红仍旧没有说话，银铃抬头看她。
那张脸漂亮却也冷漠，似乎对她的苦痛无动于衷，银铃开始愤怒：
“我们不是朋友吗？”
“还是你有了新朋友，就可以像其他人一样随便抛弃我了？”
“你当然不介意，又不是你被当成牲口不断生崽，如果当时你跑的再慢一点，你和我就是一样的！”
“你已经很幸福了，为什么要霸占其他人幸福的机会？”
“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她揪着戴建红的衣服问，好半晌才听到回应：
“‘世界’不是我的，我没有决定权。”
“唐洺疯了！他凭什么？他懂什么？他凭什么替我们决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他凭什么让我们看见希望又不准我们靠近？”
“他没疯，你疯了。”被苦难逼疯了，戴建红的眼睛含着悲伤。她说的一切都不错，只是阴差阳错造就了两种命运。
她们原是很好的朋友，异变来临一起逃难，最艰难的时节也不离不弃，相约好过绝不背叛，绝不抛弃。
“他说你死了，我就杀了他给你报仇，我不知道你被抓走了。”
“你没来救我，你没有救我！！”银铃一下一下锤着床板：“可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了！让我进‘乐园’，我不怪你啊。”
她祈求地看着戴建红：“求你了，就一天两天，像过去一样，我可以假装这些年只是一场噩梦..哦不，它就是一场噩梦，我想醒过来，求求你，叫醒我啊。”
“...不行。”
一股可怕的沉默过后：
“啊啊啊啊——”银铃彻底疯狂：“你凭什么？你是神还是上帝？你凭什么阻止我的快乐？”
她扑在戴建红身上，挠她的脸撕扯头发，她恨她，比恨那些让她强制怀孕的人更恨，她恨不得一片一片撕碎她，咬破血管啃食血肉，把她的内脏挖出来骨头拆出来，恨不得让她尝尝这些年她受的一切，如果她也受过，她怎么可能对她的痛苦无动于衷。
戴建红仰望她怨鬼一样的脸，突然一笑：
“银铃。”
“闭嘴！！不准喊我！！”
“我来救你。”戴建红的手绕到她身后，手指搭在颈骨上，然后用力，咔哒一下，朋友饱经生活蹂躏的脆弱骨头被她拧断了。
银铃脸上还残留着疯狂和怨毒，戴建红红着眼圈掀开她，替她合上眼：
“你说的，死也没关系，所以睡吧。”
以个人为单位的苦难很好结束，以种族为单位的苦难就不容她染指了，戴建红对银铃的尸体说道：
“你说得对，唐洺救了我，他让我免于遭受你身上的痛苦...所以，我不能背叛他。”
“唐洺没疯，他很清醒，只是笨...什么时候都把自己当个人，他只是有点傻。”
傻成这样，一个人该怎么在这种社会里活下去？
戴建红擦干眼泪，牢门被打开，唐贝的脸露出来——
“哟，你解决了？”
他身后竟跟着萧群。看着戴建红惊诧的眼神，唐贝一笑，让开半步：
“萧先生决定站在咱们这边，他也觉得罗头他们的主意很荒唐。”
萧群优雅一笑，朝女士欠了欠身：“正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例行求个新文预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