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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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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生还没醒,白泽你再讲个故事来听听嘛。”
郎生把猕猴桃放进屋里出来,就看到白泽又趴在地上眯着眼睛打盹,觉得好无聊,就躺到白泽身上,附在他耳边建议。
白泽睁开一只眼瞟了瞟郎生,这小子真不见外,知道自己脾气好,干脆拿自己当垫子,还附带讲故事功能,真是……
他又睁开另一只眼睛瞟了瞟太阳,估摸着还得一两个时辰主人才会醒,这小子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拿自己当垫子,随便揉两下,自己肯定消停不了。
二就是讲故事,让这小子听愣了,就没机会揉自己。
他选择了二,但是他忘记了,郎生可以一边听故事,一边拿他当垫子,顺便揉两下。
这次的故事,仍然不知道发生在哪个朝代。
其实发生在哪个朝代又有什么所谓?
不过是换换衣裳、换换场景,人和事从来没什么改变。
江湖上有个不大不小门派,叫做广陵门,这个广陵门跟广陵散没什么关系,就是根据地名起的。
广陵门的门主姓吕,叫做吕明扬,他膝下有一子一女。
儿子是当年被人放在门前弃养的男婴,叫做吕鹏。
女儿是他早已过世的夫人留下的掌上明珠,叫做吕凤。
吕明扬跟夫人是有名的恩爱夫妻,自从夫人仙逝,他也别无他求,只盼着儿女有出息,广陵门在他手中发扬光大而已。
因此,他对一双儿女教养极严,门下也是戒规极盛,所以,广陵门的名声远近闻名,他吕明扬也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江湖人物。
这一年,跟广陵门素来交好的白马帮帮主罗富春娶媳妇,他们广陵门自然要上门道贺。
可是,事有凑巧,广陵门的钱庄出了一些事情,吕门主不能不去亲自处理。
因此,吕门主特意备了大礼,仔细修书一封,让一双儿女带去跟罗帮主好好解释一番。
吕鹏和吕凤在吕门主的严格教养下,很早就熟悉迎来送往这些门中事务,这点小事自然不用吕门主操心。
吕鹏和吕凤仔细打点了行装和礼物,提前一个月就带着手下人奔赴白马帮了。
白马帮帮如其名,主要经营养马业务,所有的良驹,几乎都出自白马帮。
虽然各个帮派都养马,但能养出可供军队骑兵用的战马等级的,只有白马帮可以。
马匹向来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千金易得,良驹难求,白马帮的地位可想而知。
白马帮帮主娶媳妇不只是办喜事这么简单,还关系着继承问题。
借着办喜事的名义,罗帮主就向各位江湖朋友介绍自己的长子,也就是以后白马帮的新帮主罗耀堂。
这样,既让儿子提前跟各位叔叔伯伯武林同辈熟悉,也避免了单独召开继承仪式的招摇。
既然这次喜事有着双重含意,罗帮主在下喜帖的时候就有意无意透露给大家。
因此,此次道贺的各个帮派都会带着门下继承人前往,跟罗家未来的继承人提前打个照面,以后有任何往来都便易很多。
这个情况吕家兄妹自然知晓,吕帮主派一双儿女前去也自然是这个意思。
广陵自古物埠民丰,近山临海,“即山铸钱,煮海为盐”向来是广陵的两大税收来源。
因为自古铸钱不分官私,只重成分,只要分量足、成色好,官私不论,是以广陵私铸铜钱成风。
而广陵水利便利,盐河昌盛,所以盐商向来是广陵大户,广陵门自然不能例外。
广陵门虽然不直接参与制盐贩盐,却跟各路盐商来往密切,门下钱庄更是各路盐商的首选。
因为跟这两大招财进宝的行当关系密切,广陵门外表看似貌不惊人,却是当地有名的财主。
而罗帮主跟吕门主交好,也是贪图他们的身家跟盐商的关系。
不过,吕门主跟其他掌门不同就在于平和、律己。
吕门主最敬仰的就是陶朱公范蠡,“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
“已立平吴霸越功,片帆高扬五湖风。不知战国官荣者,谁似陶朱得始终。”
“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骄,劳而不矜其功。夫圣人随时以行,是谓守时。天时不作,弗为人客。人事不起,弗为之始。”
这一向是吕门主的为人处世的准则。
吕门主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月圆则缺,水满则溢。
做人最重要要懂得收敛,知进退,安分随时,才能长久。
因此上,广陵门虽富,却素有贤名,从儿女弟子到随从,并没有仗势欺人、为富不仁的。
这次吕鹏跟吕凤出行,也是收敛行装、锦衣夜行,并不敢大张旗鼓、招摇行事。
走了大半个月以后,眼看进入白马帮的领域,吕家兄妹也可以喘口气,稍微放下心来。
既然到了白马帮的地界,自然能碰到前来贺喜的江湖帮派也就增多。
在白马帮边界的万寿驿馆,就挤满了前来道贺的各路江湖人士。
吕家兄妹没有打着吕家的招牌出行,就是不想招惹是非引人注目。
他们扮作普通旅人,混在行旅客商之中,打尖歇宿也都是拣些清静便易的驿馆客栈,十分之低调。
可这白马帮边界只有这一家驿馆,他们想选个其他住处也是不能。
好在吕家兄妹向来不怎么参与江湖纷争,只是安分守己守着自家产业,又装扮俱朴素,驿馆里的江湖人士都不认得,只当路过的旅人,因此不予理会。
驿馆的好房间基本都被这些江湖帮派占了。
驿馆知道这些人都是来给罗帮主贺喜的,罗帮主的势力他们不敢惹,这些拿刀拿剑的江湖人士他们也惹不起,只能委屈“过路的”吕家兄妹了。
吕鹏跟吕凤早已料到这种情况,并不以为意。
他们吕家一向勤俭持家,往来事宜,事无巨细都是亲历亲为,因此,吕门主才能放心让兄妹二人独自前来道贺。
这次他们出行,兄妹二人早就做了周全的准备,这种情况本在他们意料之中,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驿馆只剩下下等的通铺,好在还有整个的房间。
于是,吕家兄妹就包下了一整间通铺,让下人们收拾了歇宿一宿。
至于吃食,他们一向是自己处理。
他们随行有自家厨子跟随,跟驿馆商量了借灶头一用,自己带人买来菜蔬整治吃食。
但驿馆所需银钱照付,不会因此跟驿馆讨价还价,驿馆自然无不乐意。
吕凤对吃食一向讲究,闲来无事,便亲自带人去采买食材。
这一日,她带着仆从采买食材回来,打算从在驿馆后门进去时,被门口纷争的一伙人阻住了。
说是一伙人,其实只是驿馆的几个伙计围住一个牵马的年轻男子啰嗦而已。
吕凤是识马人之人,她先看到了一匹看似羸弱实则精瘦的好马,而后才看到那个被围着的年轻男子。
她相中了这匹马,觉得既然能识得这样的马,主人应该有些本事,便刻意打量了一下牵马的年轻男子。
那年轻男子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容貌虽然稚嫩,但气度却是不凡。
身上的衣衫虽然朴素,却干净,看似清贫,却神情倨傲,应该是挺有骨气的人。
所谓“一文钱难死英雄汉”,“虎落平阳被犬欺”。
吕家兄妹最见不得英雄落难,不由得心生怜惜,便打算上去解围。
吕凤让下人前去说合,先将伙计们拉下来,不让对方这样难堪。
因为吕家兄妹出手大方,很得驿馆上下的心,吕凤的仆从上去一说,这些伙计就退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便来跟吕凤解释原委。
原来,这个年轻男子是路过的客人。
本来,他们万寿驿馆占着地利,对往来客商都十分宽厚,遇上有个为难事的客人,也就打发了去马棚柴房对付上一宿。
而这个年轻男子便是囊中羞涩,打算歇宿在马棚的。
可惜,遇上了白马帮娶亲这一千载难逢的喜事,驿馆都快挤爆了,连吕家兄妹这样出手大方的客商也只能委屈在大通铺歇宿,何况是这些被接济的客人。
万寿驿馆的活计这几日一直应付前面那些江湖人士,本就敢怒不敢言,又苦又累,还没有太多打赏。
此时,自然没有那份闲心应付这位落魄的客人,就免不了有些摩擦,因此争执了起来。
这事简单,他们包下了一整间通铺,自然有地方可以给对方容身。
吕凤亲自上前询问对方,是否愿意委屈跟他们挤上一挤。
年轻男子虽然羞涩却不扭捏,他见吕凤面善,言语也颇为尊重,便好感倍增,略一犹豫,便应承了。
吕凤见对方应承,可见不是食古不化之人,更添几分好感,便领着他去见自家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