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戚 六指巷》竹宸夜冥

10、10、我与我

　　“所以你看她可怜就把她带回来了？”顾惜朝靠在门边问戚少商。
　　“是啊，她一个小姑娘在路上哭，万一被人贩子给拐走了怎么办？”戚少商倒了一杯阿川煮的姜茶在杯子里。
　　“我看你就像拐带未成年少女的罪犯。”顾惜朝抢过戚少商倒的姜茶一口喝下，“你就没想过你带人家小姑娘来咱两大老爷们在这会吓到吗？”
　　“你的重点不是这个，有话快说，没时间陪你闲聊。”戚少商白了顾惜朝一眼，又重新拿个杯子倒姜茶。
　　“咳咳，你是不是看着人家小姑娘长得好，就想勾搭啊！还有你让她晚上睡哪？”
　　“拜托，我当时看见她的时候她一脸血，怎么可能看得清她具体样貌，我就是看人家可怜，我妹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全家人可宠了。再说，对未成年下手很可耻。”
　　“嗯~这还差不多，我让穆衍去铺床。”顾惜朝心情很好的样子，转身离开。
　　“等会，不是说店里没房间了吗？我也的确没看见还有房间啊？”戚少商问道。
　　顾惜朝的背似乎僵硬了下，只见他扭头道：“............店里的确是没有其他房间，但是还有仓库，仓库倒腾一下还是能睡得，你总不能让半大的姑娘睡厅里是吧。我的店员这么有爱心，我这个老板总不能做恶人，不利于本店形象和发展。”
　　戚少商拉长声音哦了一下，直觉告诉他顾惜朝不可能这么大方，但是顾惜朝的话又挑不出错。戚少商想了一下就不想了，端着一壶姜茶和两个杯子给人小姑娘送去。
　　阿川带着女孩洗去了脸上的血渍，坐在厅里偏角的沙发上。
　　“喝点姜茶，小心感冒。”戚少商的脸上还是微微带笑，就已经晕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戚少商的相貌和声音似乎天生就带着安抚的力量，使得女孩也不像刚进店里那样局促。
　　戚少商显示给自己倒了一杯姜茶，再给女孩倒了一杯，自己喝下自己那杯姜茶，女孩见戚少商喝下了就放心的喝了一口。
　　“方便告诉我你为什么离家出门走吗？如果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今晚你委屈里睡仓库了，店里没有其他的房间了，仓库是可以从里面关小锁的，不用担心。”
　　“不不不，我没有怀疑小哥哥你是坏人，你是好人，我能感受得到。至于为什么离家出走，我......”女孩捏紧了握杯子的手。
　　阿川听见女孩夸戚少商是个好人，忍不住用力的点点头，用手去拍女孩的手，让她不要太难过。女孩见阿川这么可爱，也带了笑意看她。
　　店里有一个比她大的女性（穆衍：我是男孩子QWQ）还有一个小女孩的店，应该不会是黑店吧。
　　戚少商听见女孩夸自己不好意思的抓抓脸，“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吧，不过明天要回家哦，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的。”
　　女孩撇过头去，说道：“他们才不会......让我静静，明天再跟小哥哥说，好么？”
　　“那好，你快去睡吧。”
　　顾惜朝和穆衍已经从仓库里出来了，女孩看见他们鞠躬两个道了声谢。顾惜朝只是说了句没什么，穆衍却吓得有些呆愣，阿川嫌弃的看了一眼穆衍。
　　女孩进去睡了，阿川跳起来揍了穆衍一下，说道：“丢人！”
　　“我第一次被人说谢谢嘛！”穆衍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声。
　　“真给妖丢人，出门不要说认识我哼。”阿川不去理穆衍这个傻狐狸，去拉了一下顾惜朝的裤子，“天师大人，我闻见那个小姑娘身上有‘魂’的香味，还有今天买香的女客人的气味。”戚少商默默想到，难道狗尾巴草成精了还能兼职犬精的嗅觉吗？
　　“嗯，我知道。”顾惜朝揉揉阿川的头。
　　穆衍和戚少商对视了一眼，穆衍开口叫到：“哎？！有吗？为什么我没闻见？”
　　“你修为又不够还有鼻炎”阿川翻着白眼说道。
　　“至于阿戚......普通人自然分不出来。”顾惜朝拍拍戚少商的肩。
　　“............”一屋子的非普通人和非人类，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的戚少商觉得压力有点大。
　　“好了好了，睡觉。”顾惜朝拖着戚少商肩膀进了卧房，穆衍看到这一幕咬着袖子，做出心碎欲哭的样子。
　　“袖子咬坏了别找我补，你这个白痴！”阿川用手指戳了戳穆衍的腿。
　　无名堂的隔音甚好，房内的女孩和顾戚二人都没听见门外吵架的两只妖。

　　女孩本来以为会难以入眠的，谁曾想很快就睡着了。她又梦见多年前曾经频频梦见的梦。
　　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侵占了自己的身体，自己被禁锢在画像里。姐姐比遗像中要生动得多，她比自己要娴静，父母看着她不再是透过自己的脸看姐姐。
　　而是，姐姐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自己只是个替代品。一但本尊出现，替代品就彻底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像是开水白菜和上汤娃娃菜之间那样的差距，明明看起来差不多却是云泥之别。
　　父母牵着姐姐有说有笑，愈来愈远。
　　留给她的只是一片死寂和漆黑。
　　“憎恨吗？”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她望过去，那人飘了过来，来了一片白光。那人的脸跟自己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神态，那人更为静，看起来波澜不惊的样子。
　　“你！”女孩想说出早夭姐姐的名字，可是她和她的名字一样。想要叫她姐姐么，可是她叫不出口，而且她对她有些恐惧有些愤恨，不愿认她，毕竟她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相处，更别提情分。
　　那人微微一笑，“为什么惧怕我呢？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啊。我是王爱倩，你也是王爱倩。”
　　“不！我是我，你是你，是不同的！”女孩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将她和早夭姐姐相同并论。
　　那人微笑着，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女孩。
　　“这是一个梦，我要醒来！”女孩推开姐姐奔跑，张嘴就是往自己手腕上一咬。
　　“疼痛就一定会是现实吗？美好就一定是梦吗？”姐姐慢悠悠的跟在女孩身旁，“你甩不掉我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为什么要否认？”
　　女孩跑了一会发现根本出不去，干脆坐了下来，说道：“我不信什么魂魄，我只知道你不过是一个梦，一个我内心过不去的坎而已。俗话说得好人死灯灭，好吧，就算能轮回，也是重新投胎了，那么他的人生就与先前的人生没了关系。他的记忆没有任何传承，他凭什么要背负他之前的人生呢？凭什么你可以得到爸妈永恒的爱，为什么我只能够是你的替身呢？”
　　姐姐沉吟了一下，定定的看着女孩，女孩感觉到姐姐冲入了她的身体里面。那一刹那，所有的意识都没了，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直到女孩感觉有人将自己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