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轮回劫》草*

16、秀秀

　　秀秀的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显然在这之前，连小花他们也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他要请谁？”
　　秀秀摇了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因为那个拍卖黑金古刀的人，并没有告诉拍卖方他要请的人是谁。他只是说，他会在拍卖现场再公开。她也曾想过私下去寻找那个人，但对方隐藏得很好。以她现在的势力，居然也查不到丝毫的信息。
　　众人都陷入了沉吟，这个事情看来有些棘手。没有底价，意味着我们连筹码都没法准备。对方要请的那个人，我们不知道，所以也没法事先了解做到投其所好。也不知道凭我们几个在道上的人脉，到时候能不能请得动那人。
　　“吴邪，我们不强求。”整个局面因为这个事情，一时显得有些沉闷。一旁始终保持着安静的闷油瓶，终于开口打破了安静。
　　我转头，对上他波澜不惊的脸。我知道他说这句话的用意，但我并不想到时候真的空手而回。我不知道黑金古刀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不知为何，我总是隐约觉得，它并不仅仅只是一把趁手的武器那么简单。可现在别说是我，就连闷油瓶自己本人，都不知道这把刀除了砍粽子还有啥用途。毕竟，他能够想起他自己是谁，就已经很不错了。
　　“嗨，有啥好愁的。不就是请个人嘛，天真你就别瞎担心了。凭咱几个在这条道上的名号，请不动的人估计也没几个。船到桥头自然直，拍卖那天具体什么形势现在也不好说，这把刀指不定也就咱几个在惦记着呢。现在想也是白想，来来来，咱还是接着管自己喝酒吧。”胖子用力一放酒杯，拿起酒瓶就往我们杯子里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倒也符合他一贯洒脱豁达的性子。
　　我一想，似乎也只能是这样了。现在跟这儿干着急，也确实没啥用。索性便也不再多想，一帮人又重新推杯换盏，胡吹海喝了起来。我酒量本就不太好，根本不是小花胖子等人的对手。才没过多久，头就有些开始犯晕了。倒是闷油瓶，始终安静地坐在边上，一杯又一杯地喝着。也不见他搭话，只安静地喝酒吃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小花和胖子似乎也很习惯他这种状态，只一见到他杯子空了就拿酒满上。
　　“吴邪，我要回去了，你送下我吧。”就在我脑袋有些发晕发愣的时候，一边的秀秀突然开口了。我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胖子他们，显然他们也有些意外地停了下来。但他们到底都是有着七窍玲珑心之人，下一秒便管自己继续开喝了。
　　看着秀秀一脸泰然的表情，我摸了摸鼻子起身跟着她出了门。看着她在我前面挺得笔直的脊背，我的心里反而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其实我心里也早就有了准备，秀秀这次过来，定然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说个黑金古刀的事情。且不说别的，单这次我们再探张家古楼的事，她肯定也会有事问我。毕竟上一次，他们霍家留了太多的人在里面了。
　　“听胖子说，你们在古楼内遇上我奶奶她们了，这是真的吗？”果不其然，秀秀在前面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因为她没有转身，所以我不知道她此刻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发问。但从她强自镇定的声音里，我还是听出了异样。
　　我叹了一口气，却只能用沉默回答她。我不知道胖子跟她讲了多少，至少我不希望她从我的口中，听到她的奶奶和长辈们变成了血尸和禁婆。毕竟人死已经不能复生，没有人希望他们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秀秀就这么安静地背对着我站着，没有再继续问。想来她也是明白，我的沉默已经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安慰两句时，她却突然转过身来。路边有些昏暗的灯光在她的身上拉出道道深深浅浅的光影，割碎了她美丽的容颜。“这是我们霍家人的命数。即便是死，也始终逃不开因果劫数。”
　　说完这句话，她望着我笑了，但这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精致的妆容因为这笑而更加的美艳动人，但她眼底的绝望和悲伤却又让这笑冷到了极致。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似乎是终于卸下了平日里拼命伪装的强势。不再挺得笔直的脊背，显得越发的单薄，有种让人心疼的无助和柔弱。
　　她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终于笑出声来，最后成了类似发泄般的大笑。两行清泪，滑过她弧线美好的脸颊，狠狠地砸落在地。
　　“秀秀…”
　　一时间，我竟是杵在了原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在我的印象中，无论是从前那明媚灵动的少女，还是现在这精致强势的霍家话事人，她们始终不曾有在人前落泪过。至少，没有在我的面前。所以面对她的泪颜，我的心里是那么的震撼。
　　她突然收住了笑声，就这样走到我跟前。也不说话，只紧紧的凝视着我，直到看得我心里都开始发毛了，她才开了口。“吴邪哥哥，你不该踏进这个世界。”
　　我看着秀秀，看到了她眼中的温柔和关切，心中有暖意流过。不管秀秀变成了什么样，她还是以前那个善良的姑娘。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只要我跟张起灵呆一起，我就必然得面对这些。”
　　“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我一愣，竟是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答案。秀秀的话，似乎突然击中了我心底某个从不曾注意的地方。按理说，闷油瓶跟我也只是一起下了几回地，顶多也就是跟胖子一样，是共过患难的好兄弟。可是现在仔细一回想，我对闷油瓶的在意程度，似乎超过其他人，甚至超过了我有着血脉关系的三叔。就连当初知道三叔在斗里失踪，我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但当我知道闷油瓶被困在张家古楼里的时候，我却是疯了一样的去救他。为了他，不惜为他戴上面具变成另一个人，甚至拖着一群人下了地狱。
　　“对啊，我为什么这么在意他？”我喃喃自语，眉头紧紧蹙成了一个川字。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在脑中不断地闪过，心底似乎有个答案正在成形。但这答案似乎笼在一团雾气中，我始终徘徊在外面看不真切。
　　在我困惑寻找答案的时候，秀秀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我的脸。似乎我不用说，她自己便可以看出来。我不知道她究竟在我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只看到她的脸色突然在某一个瞬间变掉了，连带着那精致的妆容都变得黯淡了许多。她有些惨淡地笑了，眼底涌动着我看不懂的复杂和悲伤。
　　我想问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又是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神情，可她没有给我发问的机会。她突然伸手勾住我的脖子将我拉低，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吻了上来。
　　柔软的唇瓣带着香甜的气息覆了上来，我浑身的感官都瞬间炸了开来，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推开她。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把她当做妹妹一样对待。不管是从前的那个娇俏少女，还是现在这个精致妩媚女子，我的心里始终没有过要跟她发展成这种关系的念头。
　　但她却是用双手紧紧地缠住了我的脖子，让我一时无法推开。有温热咸涩的泪水从唇间渗了进来，她呓语般的低喃在我耳边响起，让我到底还是不忍再将她推开。
　　“就让我任性这一回，吴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