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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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反苏进行时
欧阳伶宣对此全不知情，他只知道陆离一天比一天悠闲，感觉军中气氛都有些不对了。
不过好消息是，可能是因为常坦的动作，细作的消息不能传出去，最近敌军又开始抓瞎，局势居然又让他给稳下来了。
欧阳伶宣：“常将军真的厉害啊，难怪皇帝会让他来这边镇守边疆。”
陆离静静撑着伞走在他身侧，边境很少下雨，风沙很重，雨滴里都好像裹着沙，打在纸伞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今日陆离说要带他拜访常将军，因而从安全的城中往城边去，还不肯坐马车或者骑马，好像一时兴起似的，说要走着去，这会儿半路突然下雨，还好陆离早有准备，在雨下大之前就撑起了纸伞。
这纸伞不大，非常朴素的一片白，因为蒙了一层油纸而显得发黄，欧阳伶宣靠近陆离，声音都小了一些，“到了战事平定国泰民安，万国不敢来犯我朝的时候，常将军就可以凯旋归京了吧，恐怕要荣荫几代，后世无忧。”
陆离侧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笑意，“你倒是敢说大话，万国不敢来犯……”
欧阳伶宣嘴上叹了口气，一双眼却亮亮的，“不是我说的，我忘了这话哪儿听来的，你不觉得听起来特别霸气吗？好像还有一句是‘犯我天/朝者，虽远必诛’，是不是特别厉害？”
“天/朝？天宸二字据史书中言，乃是日月之下庇荫黎民的屋宇，而宸字亦有宸极一说，用以代指北辰。”陆离沉吟了一会儿，“北辰之星……太/祖有大志向也。”
“这个我知道，差不多意思是说君王要用德行服众，就会像北极星一样，众星拱之什么的，具体的我记不清了。”欧阳伶宣偏着脑袋听他说话，也跟着叨叨两句，“孔子你应该知道，我记得小说里有写，虽然朝代架空但是重要人物和重要理论和真实历史重合。”
“太/祖所定国号自有寓意，或是望我天宸譬如北辰，令众国俯首相拱，或是如你所言，望后世子弟为政以德——只是太祖虽有大志，却也未敢教国号直以‘天’称。”陆离放缓了语速，声音听上去几乎是有些向往的，“如你口中所言的‘天/朝’，想必是极为强盛。”
“倒也没有……”欧阳伶宣不自觉地咂了咂嘴，“啧，怎么说呢，其实现在我们有些人说起天/朝，都是有带点讽刺意味的，不过在我们国家称天/朝的时候，国力的确是非常强盛，而且天/朝不是国号，好像就是一种尊称，万国来朝之类的，我来之前还看过不少鸡汤文，还有说当时天/朝作为一个什么体系，主宰好多国家，其他国家的人都把天/朝皇帝当作父亲和天来对待，所以我看到的时候还开玩笑说过‘你爸爸始终是你爸爸’这种话……我们国家有延续了几千年的历史呢，本来就很厉害，虽然现在好多人不当回事，但是听你这么一说，唉，有点想我的祖国母亲了。”
他语气里带着一种生活优渥宁静的人所特有的肆意，虽然有很多词汇还是很难听懂，但是看着他说着说着突然笑起来的样子，就能看到非常明亮温柔的光芒，好像他真的非常为那片孕育了几千年历史的土地而感到由衷骄傲一样。陆离想了想，与柳楚钰相处时，虽然也觉得她放肆大胆，想法新奇独特，却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看到过这样的光芒。
“我现在是真的还蛮想回家的，其实我没和你说过，我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我也没什么朋友，一开始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来就来了没什么所谓，但是时间越长我就越想回家。”欧阳伶宣顺应着陆离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说真的当个王爷没什么不好，但是我就是很想回去做个普通人，一点也不用担心什么暗杀，什么争权夺利，虽然我来之前总看见别人说什么社会黑暗活不下去，有些话不能说，上者闭目塞听，还要堵我们的嘴，事情解决不了就只靠隐瞒，还有个笑话说是‘我们不解决问题，我们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陆离的眉毛慢慢拧了起来。
“其实不是啦，有时候你不觉得说太多这种话会闹得人心惶惶的吗？而且我们那儿常常会有人为了奇怪的东西带节奏，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就是很容易引得大家乱想，但是实际上怎么可能真的不去解决问题呢，毕竟社会真要安定，仅仅靠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是不可能的事，没有谁会比上面的人更期望社会安定。”欧阳伶宣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来这里之前也总是被带节奏，觉得哎呀真的看不到光明的未来了，我们真是黑暗的一代人。但是现在你要是让我回去，我会毫不犹豫地回去。”
“即使是再喜欢你，我也想回去。”
雨滴依旧沉沉地打在伞面上，两人谁也没有再讲一句话，只默默又走了一段，雨幕像是蒙尘的珠帘，既远又近，有些乌蒙蒙的。
陆离脚步轻缓，抬步落脚之间几乎没有溅起雨水，欧阳伶宣一开始还怕自己脏了裤腿，慢慢地也能跟着慢慢地走，觉得从丹田处绕出一股热流，萦绕周身，原本对这个身体一知半解的，现在也好像能由自己使点劲了。他伸手去接雨，又暗自激发内力，果然看见雨滴触手便消失无踪，正要开口和陆离炫耀两句，却看见他一手撑伞，一手正将食指抵在唇畔，此时雨中光线较弱，他神情在伞下显得有些难辨，眼底幽暗无光。
“嘘。”欧阳伶宣听见他发出一声轻浅的气音，于是收回了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雨中突然响起破空之声，欧阳伶宣身体快过大脑，往腰边摸过去，却摸了个空。
本尊腰边常别着扇子，之前在白雀山时，就是依靠身体本能用扇子打飞了刺客的暗器，但是他嫌本尊的扇子重，经常不带在身边，现在分明听见了声音却作出了错误的反应，一时间也难以作出别的举动，竟然试图迎上声音袭来的方向，给陆离挡暗器。
陆离却轻轻巧巧将他一拉，旋身避了暗器，那暗器闪着寒光，在雨里咻地一声过去，钉射进不远处的墙壁上。
欧阳伶宣这才发现两个人身侧竟然皆是高墙，墙边露出伸出来的灰色瓦檐，非常平整。
这是一条比较宽的巷子。
他脑子一下子转了过来，外面下着雨，好像两个人走巷子这样的路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巷子里要更加安静，更适合两个人雨中漫步的气氛，这个时候越安静两个人越容易沉浸在安静的气氛里放松警惕，如果有刺客跟踪，这里是最方便出手的地方。
——但是陆离是故意走进来的。
陆离一直保持着警惕，刚才好像还故意阻止他说话不想坏了气氛，其实是提醒他注意暗处有人。
欧阳伶宣反应过来之后，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们两个出手？难不成是皇帝的人？不，皇帝不会做这种事，毕竟丢了一个柳楚钰就很丢脸，要是在边境又死一个王爷一个朝臣，就很难搞了。
他也就想了这么多的时间，巷子两头已经有黑衣人攻了上来。
他们在雨里好像和雨融为一体，身形飘忽隐蔽，雨水又阻碍了视线，虽然是极少的几人，陆离应对起来还是有些困难，那把伞已经被他扔开了。
雨慢慢小了，欧阳伶宣身上已经有了两道伤口，陆离起初一边护着他一边反击，后面发现他自己也能应对，就开始奋力朝较弱的那个刺客攻过去，先是以掌卸了他一条手臂，后是直接夺剑将他一剑毙命，又回过身来帮欧阳伶宣。
欧阳伶宣越打越起劲，这些人不知道是太自信了还是太傻了，武器上居然不涂毒，虽然武功身法都很厉害，招招直击命门，但是欧阳伶宣居然觉得还蛮简单的，而且人数不多，缠斗起来他不仅能应付，而且也没吃多少亏，还送了一两掌出去。他到这个时候才觉得本尊真的也很厉害，身体本能险险救了他好几次。
雨完全停下来的时候他们俩已经把五个刺客都制住了，其他几个都是被陆离一剑挑了，躺在雨水里生死不知，血腥味浓重冲鼻，最后一个也被卸了手脚扔在地上，陆离扯了他面罩卸了他下巴，逼他张嘴一看，他嘴里没有舌头。
欧阳伶宣一身是水，身上伤口不重，有些发凉，他勉强用内力把衣服蒸干了，看着陆离半跪在地上捏着那刺客的下巴，咕咚咽了口口水。
陆离回头瞟了他一眼，嗓音有点哑，“舌头被割了，口中有毒丸，此行不论成败，这些人都活不了。”
欧阳伶宣看着那个刺客，他被陆离扯着衣领，半支着身体，双手无力地往后垂着，下巴被卸了只能张着嘴，嘴里黑洞洞的，从欧阳伶宣这里看不出什么，面容还很年轻，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眼神并不恐惧，只是透不出一丝光来。
“那……”
欧阳伶宣舔了舔嘴唇，“也就是说他没办法说话？”
“就算有舌头他也一句话都不会说，只会立时咬破毒丸自尽。”陆离松了手，那个刺客倒向地面，欧阳伶宣注意到他的眼神在往自己这边看，好像带着点什么别的意味，好像是一点祈求和一点茫然。
他一时间愣住了，陆离却皱了皱眉，“而且从他们身上肯定很难查出蛛丝马迹，想必是与军中细作有关，究竟是何人有此手笔，能养这样一批死士？”
“既然查不出来，就杀了他吧……”欧阳伶宣有些疲惫地垮了肩膀，“我觉得他蛮可怜的。”
陆离沉默了一会儿，干脆利落地用剑在刺客颈间一划，血涌出来，他的眼神终于彻底暗下去，好像终于解脱了似的。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