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梨花香》慕清雪

51、搭救弱女

　　这一声干脆清亮的嗓音刚刚落地，挥着扁担的大汉便气冲冲的把扁担一头往地上一砸，吹胡子瞪眼的看着疾步走来的姑娘，他一手叉腰叫道：“哪里来的臭丫头，这么多管闲事！”

　　秋梨气的脸红，张张嘴就要辩驳，秦祯却伸手拦住她，对着大汉冷笑着道：“难道你不知道打人是犯法的么？你若是将人打伤了，到衙门里也要关上几个月，你若是将人打死了，那你也难逃一死。”

　　“你这黄毛小子懂个屁，我教训自家闺女犯得哪门子法？我是她老子，她的命就是老子的，老子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大汉一脸狰狞的看着秦祯，手里的拳头也攥得嘎巴响。

　　“哼，好一个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虎毒还不食子，你堂堂大男人却把女儿的性命当儿戏，看来你是连畜生都不如了。”秦祯戏谑的瞟了一眼大汉，然后又把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人身上，瘦小的人，全身着褐色的葛布衣，露在外面的皮肉，已经伤痕累累了。

　　大汉恼羞成怒，捋起袖子就要打上来，口中还连连叫骂道：“小兔崽子，你骂谁是畜生呢，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乱放你娘的狗屁。”

　　说罢他冲上来，却被他女儿一把抱住了腿，他怒不可遏的抬腿把她踹到了一边去，骂骂咧咧道：“臭丫头，你长胆了啊？还敢拦着我？”

　　秋梨再也忍不下去了，握着拳头上前，义无反顾的弯腰去扶被踹倒在地的姑娘，可是那姑娘却不肯起来，怯怯的望着她哭道：“小姐姐，谢谢你这么仗义，可是我爹不会放过我的，他要是发起脾气来，连你们都要倒霉，你们快走吧，别管我了。”

　　秋梨哪里肯撒手不管，握着她的手义愤填膺道：“你别怕，这世上讲的是公道和王法，你这忙我指定是要帮的。”

　　姑娘摇了摇头，欲说还休，只得抱膝连声抽泣起来，那大汉睨着她嚷道：“臭丫头，你要是再倔下去，我马上就打死你，省的让我瞧着心烦。”

　　“这可由不得你！”秋梨怒气冲冲的转头看向大汉，眼神已经变得凌烈起来，“说罢，是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点钱，就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是吧？”

　　那大汉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愕然，可是转瞬便又恢复了狞笑，“我好吃好喝的把她养到这么大，总不能还让我养她一辈子吧？她总得给老子吐出点什么来吧。”

　　那姑娘闻言，扬起泪水涟涟的脸，委屈而又绝望的看了一眼大汉，张了好几次嘴，才断断续续道：“你让我去做苦活、累活都可以……我不怕……可是我死也不要嫁给刘癞头……他早晚会把我折磨死……”

　　原是这样，秋梨已然明白了个大概，也越发的唾弃这个卖女求财的大汉，她哂笑着看了一眼大汉，缓声道：“刘癞头给了你什么好处，才会让你这么不择手段？”

　　大汉愣了下，脸上的神色迅速的变化着，心里则在盘算刘癞头许给他的话。他爱赌钱，把家里的的积蓄花光了，便去找刘癞头支了高利贷，谁知道又全都赔了进去，刘癞头天天找他麻烦，还说要弄死他，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刘癞头却松口了，说是只要把芍药嫁给他，这笔债就算结清了。

　　这无疑是一桩好买卖，大汉自然也不会想到自己闺女能值这么多钱，又因着刘癞头的淫威，自然是一门心思的要女儿嫁过去，可是偏偏芍药是个刚烈的丫头，听说那刘癞头前面有八个老婆都被他活生生折磨死了，她哪里还肯嫁过去。

　　所以才闹了今天这一出，大汉自然没想真打死自家闺女，只是眼看着吓唬不住她，他这心里也是急的不行，再有秋梨和秦祯在一旁横插一脚，他心里更是没着落，脑子里不停想起高筑的债台……眼珠子滴溜一转，看着锦衣华服的秋梨和秦祯，心生一计，横眉冷目道：“瞧着两位今天是要跟我杠上了，说老实话，我自家闺女我也心疼，可是我也没办法，你们有钱人是不懂俺们穷人日子多难过，要不是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谁会愿意卖儿卖女的啊？”

　　他说的振振有词，真叫人险些开始同情他，可是秋梨眨眨眼便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既是这么，话也该说开了，她嘲讽的看了看大汉道：“谁家还没有个艰难的时候，只是有的人勤奋苦干，勤俭持家，所以日子会越过越好，可是有的人好吃懒做，只想着卖儿卖女来糊口，自然是越过越穷了。”

　　大汉被她讽得又要发火，她却在他开口之前睨了他一眼道：“长话短说，你家闺女卖给谁都是卖，不若把她卖给我，总好过卖给那刘癞头，你这当爹的总是想让闺女过上好日子的吧？”

　　这话说出来时别提有多讽刺，秋梨心里恶心了一阵，再抬眼去看大汉时，他果然已经动摇了，眼珠子转了转道：“既然姑娘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直说吧，我这闺女自小都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所以价钱不低，你可要想好了。”

　　秋梨越发的恶心，嫌弃的看了看大汉，哂笑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只管说价钱就是了。”
　　大汉没想到秋梨这么就松口了，心头一时间涌上窃喜，斟酌了下便伸开五个手指比划道：“五十两。”

　　五十两？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二两银子，他张口就是五十两，看来也真是够贪得无厌了。

　　秋梨怨愤的瞪了一眼他，见他脸上已经挂上了令人反胃的笑容来，当时心下更是一阵厌恶。只是她突然有点犹豫，不得已之下便抬头去看秦祯，见他面上淡然，眉眼中却含着鼓励，继而轻轻对着她点了点头道：“按照你内心的想法去做吧。”

　　秋梨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叫过春荣来，数了数钱袋里的银子，从中拿出多余的银两，只留五十两在里头，然后隔空扔给了大汉。

　　春荣脸色也十分难看，狠狠瞪着大汉道：“今天是便宜了你，以后你可别再让小爷我遇上，不然我定要让你好看。”

　　大汉却不以为意，根本不搭理春荣，只歪着嘴掂了掂手里的银两，心里已经开始计划着去赌钱的事情了，真是天上掉馅饼，这下不仅能把债给还清，还赚了一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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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梨扶着芍药坐上了马车，秦祯也紧随其后。三人在车中坐定，芍药便扑通一声跪下来，对着秋梨和秦祯连连磕起响头来，口中呜咽道：“多谢小姐、公子搭救，芍药这辈子做牛做马，定要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

　　秋梨看着难过，把她拉起来道：“别哭，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打你骂你了。别说什么当牛做马的，我只是希望你将来要争气，叫那些以前瞧不起你的人看看，你不是好欺负的。”

　　芍药越发的感动，一把鼻涕一把泪，花着脸哭道：“小姐真是仙子转世，能遇到小姐这么好心肠的人，是我上辈子修的福气。”

　　“好了，以后你跟着我，可是也有得苦活累活要干，可不能总是这么哭哭啼啼的呀。”秋梨打趣她，又取了帕子给她擦眼泪。

　　她却有点不好意思，一壁躲，一壁引着袖子去抹脸，呼啦了一通才愧道：“我身上不干净，怕弄脏了小姐的衣裳。”

　　“这有什么，衣裳脏了可以再洗。等回去了，我便给你好好收拾一番，保管也让你成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秋梨浅浅笑起来，见芍药也低头扯出一个羞赧的笑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