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路远》老安同志

6、第 6 章

　　天高路远（6）是夜，已是月上中天，宁致远看着天空高悬的明月差一点欢呼出声。顺着记忆中的路线缓缓走近荒院，这条路他在心中走了无数遍，现在终于有机会亲身前往，看看梦中人。
　　宁致远远远的便瞧见乐颜在院门口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不觉又加快了脚步。“你就这么大胆，也不怕人看见。”
　　冷不防的人声突然出现倒真是吓得乐颜一个激灵，回头便看见宁致远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所幸文靖昌也怕知道此事的人太多，平素这里只我一人，少爷快进来吧。”
　　乐颜急急领了宁致远往里屋走，宁致远在屋门处便停下了，挥了挥手示意乐颜不必跟随，随即又整了整衣衫才抬脚迈入。乐颜也知趣并未在前进，他只听着那脚步越加沉重，直至静默无声。
　　宁致远极尽小心的走近里屋，入目便是一张奢华的大床，别说两人，怕是再多几个也是不嫌挤的，除却床外，屋里简直可以用空旷形容。宁致远只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眼里似有水雾蒙上，他自小锦衣玉食的爹为了他们兄妹到底受了多少苦。
　　宁昊天就那么蜷缩在被褥里，身上只着里衣也穿的并不整齐，仿佛衣服只是多余的物件，他并不需要一般。
　　宁致远轻轻走至床边，注视着宁昊天的睡颜，他睡得并不安稳，不只是被梦魇困住，还是睡梦中也提防着身外环境。
　　宁致远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宁昊天的头发，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不似从前干练，不知他多久修剪一回。“爹。”
　　宁昊天听到了外界动静忽的睁开了双眼，睡梦中惊醒的眼眸中瞬间布满了惊惧，宁致远心中泛疼，他是不是每一次被惊扰过后都是无尽的折磨。
　　待宁昊天发现来人不是文靖昌竟是宁致远时，眼中的惊恐褪去切转成震惊与羞愧，他只觉无面目再见自家儿子，却因脚上束缚逃无可逃，只得翻身面向墙壁，身体微微颤抖。
　　宁致远摸上宁昊天肩头，想唤他一句，却惊觉他的爹爹已经这么瘦了，入手仿似一具骸骨，生硬硌手，想起往日在宁昊天怀里玩闹的日子，现在的宁昊天怕是抱都抱不起他了。
　　宁致远再也止不住泪水，声带哽咽“ 爹不想我吗，连看我都不想看我吗，几年来我与佩珊真当你走了，伤心欲绝，如今既你没死，为什么连跟自己儿子说句话都不肯，爹。”
　　宁昊天早在宁致远开口之时便溃不成军，自小他便最是疼爱这个儿子，捧在心尖上的人啊，如今却是这般难堪相见。罢了，他既已知情，他也很想看看他的儿子。
　　宁昊天缓缓转身，看着面前几年未见越发英挺的少年，哭的真叫一个声泪俱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致远，这几年过得好吗，佩珊呢，都好吗？”话语出口才觉艰涩刮耳，他竟也忘了他有多久没说话了。
　　宁致远听闻连忙起身倒了杯茶，扶起宁昊天倚坐在他臂弯里，推了宁昊天接茶的手坚持要喂他喝下。宁昊天隐隐有一丝欣慰，经过了如此大起大落，致远长大了不少，也会如此心疼人了，就着他的手喝了茶水，不禁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宁致远见此心中烦闷，重重发下茶杯开口。“爹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看见你这般模样我恨不得撕了文靖昌那个混蛋。”
　　宁昊天心中一凛，他当真是被关傻了，见了儿子连自己还被人囚禁都忘了。思及至此也不免心伤，他却怕宁致远做出什么傻事只得反过来安慰他“ 致远，我沦落至此皆是命数，你万万不可做出什么骇人之举，否则爹的苦就白受了。”
　　宁致远看着宁昊天满含关切之色，即使在愤怒心中也丝丝泛暖。“爹，我知道了，我也不小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只是来看看你，我很想你。”
　　宁昊天看着小小的宁致远，脸上虽然稚气未脱，可是他就是觉得他的话那么有信服力，他就真的慢慢安下心来。
　　父子二人聊了很多，从宁昊天死讯传出开始，说到宁致远是如何得知他还活着。只是宁致远只说是乐颜相告，那一晚他亲眼目睹之事却是只字未提。
　　宁昊天道是欣慰，原来好心真的会换来好报，他当时一念之仁救下的小姑娘今日当真帮到他了，听闻一双儿女生活无忧，眼前的少年自是不必多说，佩珊也是不改活泼天性乐观开朗宁昊天就由衷的开怀，他总算没有白熬，他也有多久没有开心过了。
　　父子二人正交谈甚欢，宁昊天却突然全身轻微的颤抖起来，宁致远与宁昊天做的极近，当即便感受到了不对劲。在看宁昊天的已然脸色泛红，深色略带隐忍，他也顾不得许多便一把揽过了宁昊天想为他擦去脸上汗水，却不想他一碰上宁昊天抖得更厉害了，间或发出几声呻吟。
　　宁致远正欲急切询问，宁昊天竟一把推了宁致远起身，沉沉的低吼赶他离开，宁致远上前几次都被推开。“宁致远，你在不走我以后必定不会见你。”
　　宁致远被话中坚决镇住了上前的脚步，无奈只得急切出屋寻乐颜问个明白，看宁昊天的反应这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