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路远》老安同志

4、第 4 章

　　宁致远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虽然这几年来就没好过但最近尤其难熬。自他知道宁昊天被关在荒院以来，每每念及此事，心中忧思难解，小小年纪竟隐隐现出几缕白发。他正等不及想寻个机会去见宁昊天，谁知机会就自己来找他了。
　　夜深人静，宁致远正如往日一般静坐房中，只听房门轻启，来人不曾敲门就直直冲进屋内，只见一妙龄女子急急行进屋内还不忘顺手栓上房门。宁致远看来人不过舞勺之年，身形瘦弱，也不急着唤人，只轻轻开口道“你是谁，深更半夜你一个女子擅闯男子寝室倒当真轻浮。”
　　来人听罢却不急不恼，只缓缓走上前来。宁致远正思忖间那女子竟直直跪下，深色不免透出一丝哀求。这道让宁致远猜不透了，如若当真是有难言之隐也应是去找文家少爷，找他这个寄人篱下的落魄公子哥做甚，何况文世倾那般心软，去求他说不定更好用呢。宁致远并不记着开口，既然你来求人，总不至于让我主动询问。
　　那女子开了口，只是这一句却让宁致远再也平静不下来。“奴婢命唤乐颜，是奉命伺候宁老爷的。”
　　宁致远心里崩了多年的弦险些顷刻间崩断，偏偏这个乐颜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在做声，他此刻最想的就是抓着她的衣领子抽她几巴掌问她怎么回事，但现实是他只能暗暗握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他还不知道这个所谓乐颜此行的目的，他只能装作一无所知。
　　“不知道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宁老爷，你说的不会是我吧，我有那么老吗，用你来伺候我？”
　　“自然不是少爷您，奴婢说的是宁昊天宁老爷。”
　　宁致远的眼深暗了一暗，果然，来者不善。“我说乐颜姑娘，这整个魔王岭都知道我爹死了，而且还是风光大葬，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
　　“那日在荒院，奴婢看到了少爷。”
　　宁致远面露狠厉之色，正欲起身乐颜却弯腰磕了一个响头，久久不曾抬起。这倒让宁致远摸不透了，看着不像来找茬的啊。“你这是何意？”
　　“请少爷救救宁老爷。”宁致远听着她的声音里都带了悲怆，倒不像是假的，便大步上前扶起了乐颜“请你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本是一名孤儿，父母早亡，无亲无故，当今乱世只能靠乞讨为生。只是那日在街上行乞的时候遇到了宁老爷，他怜我孤苦又见我与少爷、小姐年纪相仿，便带我回了宁府，想让我伺候少爷、小姐，也好为你们寻了玩伴，谁知正巧那时宁家生意日渐萧条，我还未与少爷见过面，宁府就变成了文府。”宁致远看她声音哽咽，几欲垂泪，只得扶她坐下，帮她倒了杯茶示意她慢慢说。
　　乐颜缓了缓继续道“一天我被文家的下人拉去荒院，就见宁老爷被文靖昌囚禁，想来是他们看我眼生，年纪又小，便让我伺候老爷。看着老爷这几年受过的苦，人都没了生机，只是为了少爷小姐才苦苦支撑，我知他苦楚，可凭我一人之力实在难以行事，直到那日我看到了少爷。”乐颜说完静静的注视着宁致远，她在等，也在赌，她今天就是来试探的。宁致远是知道了宁昊天还活着，可知道不代表他有办法，与文靖昌斗靠的是头脑不是冲动，至少宁佩珊就不是个好人选，从那晚发现真相直到现在宁致远都很好，不急不躁，胆大心细，也许，他真的能救出宁昊天。
　　“你为什么不早来找我，直到发现我知道了才来见我。”
　　“因为我知道老爷不想你们知道，他希望你们健康快乐就好，我也想也许你们不知道真相就这样过完一生也许不错，只是既然你发现了，那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行事方便些。”
　　宁致远静静的看着乐颜，他在思考这些话的可信度，不过她似乎没有骗他的必要，如果她真是文靖昌的人，直接解决了他并不难，那这个弯子绕的就有些大了。也许，他也该赌一次。
　　“我需要见见我爹。”
　　乐颜不禁露出一抹笑意，她的赌博，看来是赢了。“这就是我为什么选择今天来，明天文靖昌会离开魔王岭去上海参加香会。”
　　“好，明晚等我，记住，对我爹保密，很晚了，不要被发现，回去吧。”
　　“是。”
　　乐颜走了，宁致远却久久不能平息，他太过愤慨，也太过激动，明天，就是明天，他能见到宁昊天了，梦寐以求的人，终于不用在空空幻想，梦中相见了，明天，也许能摸一摸他，抱一抱他，或者，亲一亲他。
　　宁致远的幻想还没结束，就戛然而止在一阵敲门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