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如玦》樛木暮头

4、第四章

　　尖啸似杜鹃啼血，一声比一声急促，好像在传递着什么危险的讯息。
　　唐玦警觉地跑到洞口，夜幕中，远远看见天空上盘旋着几只白色的体积巨大的鸟。有一只落在了洞口斜上方的岩石上，乍一看像只鸵鸟，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洞口。
　　身后的小孩儿“啊”了一声，“鸵枭！”唐玦疑问地看向他。小孩儿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兀火大陆上体积最大的鸟，一种食肉的鸟类。”
　　“它怎么发现我们的？”魏飞不禁问，明明洞穴很隐蔽。
　　“我刚刚看见洞穴再往里有树枝搭建的窝……”原来是进了它们的老窝！众人默默为自己点蜡。唐玦握紧手中的弓箭，当机立断地说：“这洞穴不能让。杀了它们。”

　　黑色天空下，是白惨惨的雪地森林。月光冷冽，雪地成了一面极好的镜子，微光在天地之间来回反射穿梭，是人即使在夜间也能清楚看见鸵枭巨大的身形。
　　唐玦张开手中的弓，白色羽箭横架在满弓之上，穿着绿色迷彩服的身影，映着天边残月，遍地残雪，树枝影绰绰，竟美得像一副画！
　　就在这时，唐玦瞄准天上一只飞得较低的鸵枭，猛地松开食指与中指。离弦之箭全速飞出去。中了！那只鸵枭被射中心脏，在空中悲鸣几声，直直地掉下来，摔在地上扑腾几下便没了声响。
　　一击即中，给了其他人很大的鼓励，由于没有适于远程攻击的武器，李峰和魏飞合力解决落在不远处的那只鸵枭。原本躲进了洞穴深处的小孩儿见三人都在杀大鸟，不服气地跑出来，闭眼，嘴唇蠕动，一只飞在空中的鸵枭毫无预兆地起了火，猛烈的火势越来越旺，终于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天空掉落。唐玦诧异地看了看小孩儿，接着拉弓射箭。
　　幸好鸵枭只有六只，唐玦射杀了三只，小孩儿烧死了两只，李峰和魏飞一起解决了一只。纯白的雪地里有了几抹红色，渲染出诡异之色。
　　唐玦拖了一只鸵枭进来，拿出别在小腿处的匕首，割了块肉下来。“这肉……看上去还不错。”
　　小孩儿累瘫了倒在一边，闻言看了唐玦一眼，说：“这肉不能吃。”
　　“为何？”“鸵枭体内有一种毒素，会让人四肢肿大。”唐玦可惜地叹了口气，把肉往地上一丟，接着啃大饼去了。
　　夜渐深，李峰侧卧着，正对着小孩儿的后背。刚刚唐玦跟自己和魏飞两人说了小孩儿用火烧死鸵枭的本事。火？不需要用手点火，动动嘴便能使离自己如此远的东西瞬间燃烧，他到底是什么人？
　　小孩儿睡得正香，翻了个身，一张清秀的脸正对着李峰，离得近了，粉红的唇瓣吧嗒一下，眼尾微微上挑。李峰僵硬了一下，安静一阵后，淡定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早晨，四人继续赶路，一路上遇见了许多出来觅食的小动物，和现实世界差不多的雪兔在树下忙忙碌碌地刨着什么，一只狐狸从眼前蹿过。只有小孩儿的自说自话的声音，一会儿问问异世界的事儿，一会儿又说说兀火大陆的事儿。
　　“说说赤谷大陆。”李峰在他身后吐出一句。小孩儿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打着哈哈说：“啊哈哈，赤谷大陆听说是在兀火的地底，以前两个大陆之间还常有来往，自从兀火被冰封后，就断绝来往了。”说到这儿，声音低落了下去，“……有几百年了。所以我们后辈几乎都以为兀……赤谷是个传说。”
　　没人接下去，于是连小孩儿也沉默了，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到了。”唐玦看着眼前一片开阔无垠的极地之原，“你现在自己走。我们要去这平原中心。”冷漠地对小孩儿说道。
　　小孩儿面露难色，“我也想去极地之原中心……而且我有冰刃靴。”说完他闭眼冥想了一会儿，手中赫然多出了四双靴子，正是之前那些人在冰原上行走时的装备。“没有冰刃靴，你们在冰原上是走不远的。”颇自得地对三人说。
　　唐玦沉默了一会儿，李峰倒是开口了：“和我们一起可以，但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我们……不会回来了。”
　　小孩儿笑了，“嗯，没事儿，我也……我自己一个人能够回来。”
　　四人穿好冰刃靴，小孩儿告诉说将右脚重重地踩在地上，冰刃便会紧贴冰面滑行。三人照做，不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直升机果然还停在原地。想必是他们拖不动或觉得没必要。唐玦三人明显情绪高涨许多，脱下冰刃靴，李峰检查了直升机一番后，坐到驾驶位，小孩儿不知何时也不见了踪影。
　　直升机还未冻坏，性能良好。李峰操作着它缓缓上升，朝来时的方向飞去。
　　前方一片开阔，没有丝毫遮挡。“上次出现的屏障就在这个地方。”唐玦疑惑地说着，看着只有少许雾气的前方。不可能记错，唯一的可能就是——屏障消失了。
　　李峰和魏飞也立马想到了这唯一的可能，沉默了一会儿，魏飞打破了：“队长，我们被困在异世界了么。”句尾虽然加了个疑问词，但已是陈述语气。
　　唐玦紧着拳头，全身肌肉紧绷，艰难地说道：“一定有什么条件屏障才会出现。先降落。”

　　李峰将直升机降落在极地之原中心，魏飞第一个下，脚刚落地，便听到一声“啊”的惊呼。“魏飞！”唐玦眼看着魏飞跳下直升机，却没有踩在地上，而是陷入了冰原之下，不一会儿就连头也入了冰面之下。
　　紧跟着跳下去，直接穿过冰面，落在一个长长的甬道入口，魏飞摔得四仰八叉的，疼得龇牙咧嘴，身后李峰也相继跳下来。摸摸头顶的土块，想要上去却是不能了。此处就像一条地道，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土，没有任何装饰。地面上有一串新踩出来的脚印。
　　唐玦看着前方唯一的黑洞洞的入口，率先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