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千里婵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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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猎手是耐得住寂寞的，一连三日，蓝光安静地没有一点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观察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他们平凡的生活，充满了安逸和欢笑，却让他的心情一日日沉重。
任务里并没有出现其他人，所以，他的目标，只是秦济白雨——即是曾经的花暝杀手青棘和朝露杀手火羽。
他们大概不会想到吧？被遗弃的孩子，还有回来的一天，并且，是来取他们性命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频繁地做起小时候才做的梦，梦里有一双温柔的手，为他擦拭额角的伤口，唤着他的名字——棠华，秦棠华。
而醒来之后，他只感觉到更加彻骨的寒冷。有时候他会想起乌叶，那个不想再做杀手的乌叶，他能成全乌叶，却无法成全自己。
潮生剑随了他七年了，它断了多少人命，连自己也数不清了。
夜深了。
他瞧见棣之携着采薇走出去，不由想起那句“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没有发出一点儿响动，他悄然跟在后头，随着他们一路到了山崖之上。
棣之与采薇十指紧扣，明天他就要走了，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晚。
月色皎洁，满天的星辰好似洒落的珍珠，传说天上的一颗星就对应着地上的一个人，是如何的缘分，才让这浩淼星河的两颗星辰轨道交汇？
棣之忍不住转过来，看向妻子的面庞，她一如从前澄澈的目光，仰视着星空，轮廓秀美。
尽管知道她是无法回答的，棣之还是忍不住问：“采薇，你在想什么？”
采薇看向他，将他的眉眼仔细地纳入眼底。
她在想什么？她只是在祈求老天，让棣之平安，让他们两个，安然度过后半生，无论贫穷，富贵。
怕只怕这一别，不止是数月而已。
棣之，你莫要忘了我……
轻叹一声，无以寄意，她从怀中取出那断成两截的落钱簪来，将其中一截交给棣之。
“信物？”
采薇点点头，极为认真的神色。
她相信，这是父亲留给他的东西，一定会保佑他们早日重逢。
秦棣之再不言语，搂了她在怀中，尽管成亲不久，这种安宁的感觉却让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决定，“千里共婵娟。采薇，等我回来。”
蓝光一怔，他要走了？
在这个时候……
这一夜，是个不眠之夜。
有情人于月下誓婵娟，孤独者隐暗处听风声。
果然第二日一早，便见秦棣之背着行囊，轻装简行，在鸡鸣声里，动起征铎，家人目送。而那个棣之家的哑巴，捂着嘴巴，似乎生怕自己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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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日子那么短，就好像做了个美梦。梦醒了，枕畔是空荡一片，那具温暖的身子，不知道身在何处。
一响贪欢，换来的是更深的寂寞。
她只能乖乖地守在家中，等着秦棣之实现了他考取功名，报效朝廷的梦想，再回来找她。
他一定不会忘记吧？
采薇只能告诉自己，他一定不会。
然而，天意好弄人，谁能许诺，此番离别，必有重圆日。
这一日，采薇正在家中收拾家务，白雨坐在院中择菜，外头忽传来响动，她从窗缝里看出去——缓带轻裘，折扇在手，连脑后的发髻都梳得一丝不苟，不是司徒敏则是谁？守安也跟在身边，东张西望的，看起来做贼似的。
白雨停下活计，“小少爷找谁呀？”
“咳咳。”司徒敏则咳嗽一声，向白雨矮了身子，脸上仍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请问，大娘，这里可是秦棣之的家？”
“没错。我就是棣之的娘，公子找他何事？他出门了，若是方便，等他回来，我可以代为转告。”
“不不不。”他连连否认，踌躇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他夫人在家吗？”
采薇屏息，便见白雨拖长了调子“哦——”了一声，随即道：“不在家。”
“啊！”司徒敏则大失所望，“那我就在这儿等她回来吧。”
他自然而然地想往里屋坐下等，白雨甩出一截菜帮子将他拦下，“谁说你可以在这儿等了？”
司徒敏则气结，“难道你要本公子在外头干站着吗？”
“不不不。”她摇了摇头，笑吟吟的，“我看公子还是直接回郡守府为好。”
“你知道我……”
“我何止知道你，我还知道就是你上次在集市调戏我家儿媳，竟然还敢找上门来，属癞蛤蟆的，没见过天鹅肉？”
她是泼辣的性子，一下子叉腰站起，大有骂得他祖坟生烟的架势。
司徒敏则大为不悦，“本公子同你好说好话，你怎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来这破地方，那是你们家三生有幸！”
守安帮腔，“没错，何止是三生有幸，简直是祖上积德！”
白雨瞪大了眼睛，“好呀，给你们三分客气，你们真当我软弱可欺了？去去去，都给我滚出去！”
“本公子非见到她不可，看谁拦得住！”
司徒敏则牛脾气又犯了上来，二话不说，直要往里冲，白雨也是急了，一把拽住他的腰带，死命往后拽，他就咬牙倔强地向前挺，两人呈拔河状僵持，皆是表情狰狞，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但司徒敏则可不是一个人，守安一搭手，白雨就只有被拖着跑的份儿了。
采薇见势不妙，赶紧抹黑了脸跑出来，将司徒敏则一把推开。
“少爷，少爷，黑炭头！”守安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司徒敏则应了一声，将扇子插回腰间，“好你个黑炭，明明在家，还说不在！”
他作势要抓，白雨眼珠一转，捂住胸口大叫一声就倒了下去，也难为她呼吸急促，像极了发病的模样。
“少爷，少爷，老太婆发病啦！”
司徒敏则慌了手脚，站在原地扶也不是，走也不是。
采薇怒极，狠狠瞪着司徒敏则，一边儿去照看白雨。
看她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看就要嗝屁了，司徒敏则终于崩溃了，大嚷着“不管我事”，竟然鸵鸟般捂着脑袋跑了。
眼看着白雨情况危急，采薇几乎都要忍不住叫人了，白雨哈哈一笑，惊得她三魂出窍。
“这种公子哥儿，就是狐假虎威，胆子小着呢，跟老娘斗，哼，还嫩了点儿！”
原来是装出来的。
采薇和远处的蓝光俱是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千里婵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