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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五章:劫后余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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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追到这里就不见了。”
“混账。”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黑夜的密林里,“你们都是姜统领得力的人选,却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杀不了,回去自行谢罪的。”
“是。”
“这个女人大腹便便的,也走不出这山。南方多毒虫,说不准就被什么毒虫蛇蚁咬死了。”他下了这么一番定论后,便命令所有人撤退了。
在他们对话的时间里,阿芙憋住气。她整个脑袋一片空白,她始终不敢相信自己活下来了。她害怕那些杀手还没有走,又在坟墓里呆了半个时辰,确定真的没有杀手了,她才出来。
爬出坟墓她就开始作呕,因为晚饭没有吃什么东西,她几乎吐出的都是酸水。然后再也没有力气的倒在了坟墓前,仰着着透过树木顶端的夜空。听着呼啦啦的风声,她,还是活下来了。
可是有一个称谓她记住了,‘姜统领’,阿芙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望着夜空。姜旬书,你果真是薛氏的好儿子,我本想你本性正直,曾经对我照护有加。可如今,几乎险些要了我们母子性命的却是你。
这笔帐,阿芙狠狠的记在了心里,致死不能望去。姜家欠她太多了,所以,那些人越是相让她死,她却必须要拼命的活着,只要命还在,她总会有一天找姜家报仇雪恨。为母亲,为孩子,更为自己。
阿芙不敢留在山间,因为那个人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山间蛇鼠虫蚁很多,她若是中毒了,一样不能活命。所以她挣扎着翻起身来,对着坟墓叩拜,“今日无意冒犯,多谢相救才得以逃生,等我安顿下来,我一定会为你烧香点蜡。”她叩下三头,又亲手把盗洞给补上,这才赤着脚颤颤巍巍的走向黑夜。
天亮了,老旧的木门吱呀开启了,走出一位老人,扛着锄头准备下地,却瞥见门口的草垛边躺着个人。
他走进试了试,还有呼吸,看这个女子衣衫褴褛,头发散乱,下身的衣服被鲜血染红,身上多处刮伤,便赶紧叫了老伴出来。两个人合力把女子抬回了家门,之后那老头出来瞅了瞅,见门外没人,便关上了门。
老婆婆烧了水,吩咐老伴去做吃的。还特地吩咐老伴煮鸡蛋和红糖水。把门一关,为女子把衣服褪去,用热水给她擦拭身子,把血水倒进了茅厕后,继续为女子擦洗,整整擦洗了三遍才算干净。
这灰头土脸,又是满身伤痕的女子才露出面容来,长得很美,就是有些瘦弱,这女子正是阿芙。
老婆婆为她上了药,换上衣裳,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野兽吃掉了她的双脚,之后双腿,又吃掉了她的双手,再是双臂。却不让她死,她身边的两个婴孩不停地啼哭,那野兽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吞掉了她的孩子。
无能为力的阿芙一声惨叫,“不要。”突然睁开眼睛,原来只是噩梦。
定了神,她却发现她眼睛所注视的地方是房梁,她四周看了看,是一间很简陋的房屋,身上盖着被褥潮湿又沉重,还补着几块补丁。
门吱呀一声响了,阿芙还没看到来人直接说:“你们别过来。”她想找东西防御,却只摸到了床头的一盏油灯。
“姑娘,你醒了。”是一个老婆婆的声音,阿芙歪着身子看去,是一个慈祥的老婆婆。她现在应该安全了,也不便被人察觉,她放下手中的油灯,压制住恐惧,“进来。”
那来婆婆走了过来,端着一个土陶碗,“天刚亮,发现你昏倒在我家门前,就把你救回来了。来,把这吃了。”老婆婆走过来时,递给她一碗红糖水,里头飘着一个鸡蛋,又递给她一双筷子。
阿芙饥肠辘辘,又饥渴难耐,老婆婆道:“孩子,我方才为你擦拭了身子给你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我看你应该是刚生过产,怎么会晕倒在这里?”
阿芙急中生智,也不便多向外人透露她的身份,她道:“我刚为夫家生了孩子,婆婆嫌弃我生不出儿子,便叫夫君休了我。夫君狠心,在我生下孩子后,他命人把我丢在山林里自生自灭。”
那老婆婆说:“真是越是有钱人就越是混账,这样重男轻女的人我也是见多了,虽说命不好,但总是活着强,你快把这红糖茶喝了,这女人生了孩子是不能受凉的,将来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阿芙见这老婆婆很好糊弄,也信了她的话。并非她不如实相告,只是怕为他们惹来灾祸,看老婆婆没有怀疑,心中也算踏实了许多。
她端着这碗热气腾腾的红糖茶,看着茶碗中倒影着她的样子。心中默默的重复了下老婆婆的话,是啊,命不好,但总是活着强。
浓浓的红糖水充斥着唇齿间,她感觉自己已经热泪盈眶,鼻头泛酸。
那婆婆心地善良,叫阿芙在家中坐月子。阿芙知道自己身子很弱,虽然她此刻很想去找连翘,去找她那两个孩儿,可身体没恢复以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与孟玄青还有连翘走散了,她鉴于身子未恢复好,不能冒险,便在这婆婆家住下了。她将原先的衣服都烧了,穿的是那老婆婆曾经女儿的衣服,她听这婆婆说,她的女儿是被恶霸抢走的,从此再无音讯。阿芙为他们二老默哀,但她在这里,就会尽力帮助这两位老人。
婆婆为了让阿芙养身子,把仅有的一只老母鸡杀了给她炖了补汤。虽婆婆不让阿芙干活,但阿芙还是包裹着头巾,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为她不知道,她该怎样报答这份恩情。
就这样,这一呆,就呆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她收到了王绣从永安的飞鸽传书。如王绣所说,是姜月瑶找来了她的哥哥来杀自己的,关于目的浅显易见,阿芙就知道,姜月瑶不是会放过她安生的人。
她没有回信,只是让鸽子飞回,远在永安的王绣看到鸽子没有带来回信,但她知道,阿芙一定收到了她的字条,因为这鸽子是自幼她养的,做了特殊的训练,在阿芙走的时候,她曾给阿芙一个香囊,只要阿芙戴着这个香囊,无论何时,那各自都能找到她送去消息,所以王绣也很是放心。
在婆婆家住了一个月之久,身子恢复的还算可以了,她便向婆婆辞行,如果她不走,恐怕没有人找到她,都会以为她死了,但是她思念她的孩子。
她走的时候,那婆婆给她准备了一些吃的。阿芙去了云州,她曾经去过这个地方。她在云州问了下路,距离金陵城已经很近了。
这天天色渐暗,风声大造,乌云密布,过不多时就会有一场漂泊大雨。南方可真是爱下雨,这一路来,她没少赶上雨天。
阿芙投宿了一家连家的客栈,因为客满,她便去了草房。那掌柜的看她是个姑娘可怜,便没有收她银子。阿芙再三感谢后,进了草房。那掌柜的心善,为她送来了一床被子。
夜里雨声大作,阿芙在惊雷中睡不着,她只要一闭眼,总是梦到自己和孩子被野兽吃了。她坐在草堆上裹着被子,听着外头的雷声、风声、雨声。
忽然窗外闪了闪,有黑影晃动,阿芙下意识的躲了起来,她现在异常的敏感,只要有一点动静,她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吱呀,门响了。
先是掌柜的端着蜡烛用手护着,走了进来,其次又跟进来一个男人,“人呢?”
那掌柜的看到床铺还在,却不见人,纳闷的说:“休息前我亲自给她送了一床被子,你看,杯子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