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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那夜别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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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建城是个十分漫长的日子,但阿芙总算是熬过了那非人哉一般的日子。这日是到达建城的日子,这日阿芙算是换了喜服的行头,坐上了轿子。她本以为会是仪仗十里,开城相迎,作为两国联姻的尊重,谁知,站在南殷国的城门前的竟是一位九皇子的管事,是前来引路的。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具那管事的口气中传达出九皇子的言外之意,若不是来着是大胤的公主,连管事都懒得差遣过来。阿芙本以为会是风风光光的进城。怎知,竟是那管事将大胤前来护送的侍卫都领到了驿站休息,而姜寄芙坐在花轿中就那么干巴巴的被抬进了九皇子的府邸。
据说九皇子前个月出去办事去了,至今未归。那么安排住处,差遣使用的丫头,一应都是温中容告知的。府内的规划布局,哪一处是做什么的,都说的明白,只有唯一的一处别苑温中容千叮嘱万嘱咐,叫阿芙万万不可靠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府中的钥匙也独有那一处的钥匙没有交给她。
一路辛苦而来的阿芙更是摸不着头脑,本以为到了这南殷的都城应该能看到这个从未露面的九皇子了,谁知道,这个天杀的九皇子竟然因为外出办事未归,且归来日期也不知是何时,她就郁闷了。
她大老远从大胤跑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南殷来,就是为了看这一套戏码?但事实也正是如此,她连九皇子的头发丝也没见着。
而对温中容特意嘱托的一处别苑千万不要去,她还是按耐不住去瞧了,趁着天黑,她穿着夜行衣去瞧瞧,那一处别苑听下人说封闭很久了,没有人打扫,早已是杂草丛生的荒废院落,可是当她进去时,却发现格外的干净,院落中种植了许多的曼陀罗花,阿芙因学习医术,认得曼陀罗花,此花是毒花。
她瞧瞧的走过曼陀罗花带,走进主卧去看,发现那里每一扇门都锁着巨大无比的锁子。她沾了沾口水捅破了窗户纸,隔着那个窟窿往里看,可是无奈里头太黑,她什么也没看清,有一处有几丝月光,她眼眸扫过处,似乎瞧见了头骨,还想再看真切时,却有一双眼睛与她在同一洞口对视,她惊吓的滚落了阶梯,瞬间感觉阴风阵阵。
这时有人用手捂住了她要惊叫的嘴巴,阿芙晕了过去。她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睁开眼睛后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四下一看,发现自己就躺在自己的床上,赶紧叫来伺候的侍女,“昨晚是谁当值?”
走进来一个婢女,行礼道:“回公主,是奴婢。”
“我昨天何时睡的?”
“公主昨晚用过晚膳便就寝了。”
“没有在出去吗?”
“没有,奴婢一直在门外守夜,公主睡的很安稳,并未醒来。”
阿芙心中奇怪,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想去看那处别苑心生了怪梦,便叫侍女下去了。
……
每日的饭食都是由温中容安排,闲来无事的时候,温中容都会陪着阿芙散心解闷,虽然心中对别苑有所念想,可她从不在温中容跟前提及。
这日阿芙同温中容在一起,他们后花园的水榭廊坊中的长椅上坐着,阿芙忍不住问温中容:“你与九皇子关系很好?”她之所以这样问,因为没有哪一个男人会愿意将自己未来的妻子这么放心的交给其他男人,这么日日打着照面,就不怕移情别恋?除非那个男人是龙阳之好,对女人并不感兴趣,不过这样想想,阿芙心里倒是乐意这个九皇子就是个龙阳之好。
温中容依旧是温中容,他连回答起来都那么让人深信不疑的觉得,他说的没错。他笑着看着阿芙道:“臣下与九皇子是主仆。”
阿芙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们九皇子是个龙阳之好之人呢。”
温中容突然笑了,阿芙赶忙解释道:“失言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你们九皇子,也不知你们九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据我在下人口中听得,他是个暴脾气的人,我如今孤身来此,可不想这么早早的客死异乡。”
温中容道:“公主请放心,臣下会为公主保密的。”
阿芙看着温中容道:“既然你们九皇子何时回来还没有个期限,不如你陪我到外头走一走吧,整日的封闭在这府内,我都快发霉了,好不容易来南殷一趟,不瞧上一瞧,怎么能行。”
温中容挑了字眼问:“莫不是公主还有打算回去之意?”
阿芙赶忙回身看着温中容解释,用手打了叉,表示绝不可能,“没有,绝对没有,只是我既是将来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怎能不快些了解下南殷国的风土人情呢,呵呵。”
温中容在九皇子没回来之前,确实是有着管理九皇子府的权利,他竟是很轻易地应了阿芙的要求,阿芙知道穿着女儿装太过惹人眼,便托丫头找温中容寻了一件比较合她身的男装。这日是温中容特地送来的,他言:“公主乃是千金之体,怎能穿着他人污物,这是一早就为公主备好的。”
瞧这办事效率,阿芙不仅唏嘘,温中容真是一个细心的人,连她还未要做的事都打点好了,可谓是比未雨先绸缪还要高上许多。
出了府二人皆是低调着装,步行在百姓之间,南殷素来以婉约之美名,今日上街来看,果然如此,几乎每个文人儒士都佩剑,束着左髻。
阿芙身处的大胤算是北方之国,多半是血性方刚之人,那里不比这南方之地,俗话说,北出将,南出相,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南殷国主能够占据一席之地,虽兵将不如大胤,但在谋士上却是占据着地理优势,如今论国土之大,当属大胤,其次便是南殷、缅柔与西凉,四国牵制,鼎足世间,必然是个有所长,相互联盟,又互为敌人,不过也只是为了自家利益作罢。
阿芙虽是生在大胤那个能够见到雪的北国,但却对四季如春的南方国土有着深深的热爱,打小她就常听母亲说,曾经的云国就与南殷距离不远,那国土虽小,却是最幸福的国度。母亲素来有心绞痛的症状,身子甚虚,根本受不住北国的冬季,在相府母亲不比大夫人他们,都有炭火取暖,夏季又有寒冰祛暑,可谓四季如春。往往冬季,是他们最难熬过的。
那时候夜里冷,她就会钻进母亲的被窝里,听母亲给她将云国的故事,府中人知道母亲是南方人流落到大胤进入了青楼的,故而也多有排挤。不过当她知道母亲口中的云国与当今的南殷所差无几时,她那时就常常幻想着,多画一些花样,希望能够攒够银两,带着母亲到南殷瞧上一瞧,在回顾故乡的味道,只可惜,她的母亲再也等不到这个时候的到来了。
阿芙心中碎碎念着:母亲,如今阿芙在南方的土地上,你在天上看到了吗?阿芙会坚强的活着。
温中容看到阿芙眼睛瞧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发呆,眼眶有些湿润,便随口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阿芙知道自己有失仪态,赶忙背过身去,用衣袖沾染眼角的泪渍,忽然眼前多出了一条藏蓝色绣着兰花的帕子,阿芙抬头对上了温中容的眼睛,看到他笑的这么温柔,虽然他没有说话,但阿芙看得出他好像什么懂自己一样的眼神。
阿芙接过帕子,说:“谢谢。”
二人在茶楼中找了个靠窗的清雅之地坐下,窗户下头就是一条活水河,时时能听到河边坐着休憩人对话的声音。
“对不起,在你面前失态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温中容并未回阿芙,而是犹如春风拂面的动作提起煮好的热水壶开始摆弄起来,他宛如游鱼戏水一般把每个杯子冲烫一遍,又用过了一遍的茶叶水淋一遍,反复两次后,才正是冲泡茶水,倒了一杯递给阿芙。
“千里之远,难免会升起故乡情来。”
温中容的声音像是雪遇到了炭火开始变得柔和,心甘情愿的去化作春水一般,阿芙接过他递来的茶,温中容也自个倒了一杯,细品味一口茶后着阿芙说:“但公主心中似是想着一团乱入麻的心事。”
咯噔,阿芙心中一阵,她抬头就对上了温中容那双犹如一汪春水的双眸,又低下了头,她阿芙并不怕任何人,因为她早已不怕生死,可是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持久的看着温中容的眼睛,因为她怕自己陷入了那春江水下的沼泽泥潭里,不小心吐露了真言。
“臣下不敢说完全了解公主,但公主来这里算算日子也有小半个年头了。”
“我能有什么心事,还不是你们九皇子,你自己也说了,我都来小半个年头了,可是不仅进不了宫面见圣上不说,连你们九皇子头发丝都未曾见着。若是你们南殷并不想联姻我这个大胤公主这门婚事,大可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我去,送回大胤去,我们也好聚好散。”阿芙这是真心话,却也是未曾忘记大胤皇帝的嘱咐,无论如何,都要在南殷博得一股力量,以备不时之需。她此番话,也不过是想说难听话作为激将法,温中容既然是九皇子的心腹大臣,必然知道九皇子身在何处,若是由他的口带话给九皇子,也好知道九皇子是什么态度。
阿芙虽然是来南殷小半年了,但也没有闲着,她也多少知道一些有关南殷这个深宫的一些事,果真是只要是有皇权的地方,必然是有争端。南殷也是如此,她进不了宫,也是因为当今南殷的诸位皇子也是暗中争夺储君之位,虽然之前她也听闻过说南殷国主有意让自己唯一的女儿继承,可如今,唯一的女儿早已嫁去了大胤做王妃,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她多处探听又深夜兀自琢磨,方知,如今的南殷国主其实早已被软禁在深宫之中,南殷国主的诸位皇子都并非什么德才兼备之人,说难听点就是草包一个,据说南殷国主是最疼九皇子才华不错,可是性情暴躁,虽然她未曾见过九皇子,可是每次她问一些下人九皇子的事,却无人敢谈论,面色大改,默默走掉,她便断定,这个九皇子必然是个罗刹鬼一样的狠角色,连下人都这般诚惶诚恐。
“公主真的想殿下回来?”
“对啊。”
“臣下还不想公主就这样死去。”温中容的眉宇间都是怜惜和无奈,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深深敲击在阿芙的心口。
“死去?”阿芙听的晕头晕脑,更是不解,当她再看向温中容时,发现温中容已经起身准备离去,阿芙很想知道他最后那一声叹息究竟何意,又为何九皇子回来之日,便是她死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