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同根相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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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里休养生息照看阿鲤的这段日子里，听着沈慕说一些军营里的事情，又听沈清说朝堂里那些人的事情，这般事情听着，仿佛在听什么故事一般，时而觉得有趣，时而觉得可笑。当然，这之中，那些被我变相关在后院的几个老仆，我也没忘前几天来探望我时，燕归说物归原主的话，当即嘱咐竹青和当歌寻着点事情将人给送回去，尤其务必送回谢珺府里。
我这里虽然不缺那一口饭，但还是嫌多的。
过不久，我大姐那边也终于有了动静，我原本想立刻去看，但沈慕沈清，全家上下仆从全都拦着，只说我身体不好，到时候过去，万一传染了病症给太女，我心疼不说，太女也不好过。我起初大概真的是生了阿鲤后脑子不好，这么个理由竟然也信了，过了好几天我突然回过神，这才觉出不对劲。
我那会要去见祁央，怎么就不见有人拦着？怎地我要见我大姐姐，就突然一群人都不给见了？我一面犹疑着，一面偷偷摸摸的跑出去，一路飞似的冲向太女府。问自己府里的人肯定是问不出什么，能让全府上下都瞒着的事情必定不小，我这么想着，竟觉得心口抽抽似的疼，好不容挪到太女府，却不见府里为了新生儿而欢庆，反倒一片愁云惨雾，好不凄凉。
我走到了门口，却再也不敢进去，我怕这里面有什么吃人的消息，会将我就此打倒，正当我犹疑时，沈慕从旁支撑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来了？”
“他们说你不见了，我就猜你会不会来这。”沈慕看了眼太女府，转身将我打横抱起。“你若是想来，明天，后天，都可以，今天还是回家休息吧，脸色难看得很。”说罢，又像是安抚我一般，“放心好了，定会无事的。”
他就这么一说，我心里就真的信了。
在家里他陪着我，我竟然不觉得坐立不安，只觉安心，夜里哄了阿鲤又早早入了睡，第二天才终于得知我大姐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的大姐，陪伴我多年，任凭我如何闹腾，也会微笑望着我，替我收拾惨剧的大姐，如今却说是难产而失血过多躺在床上，任谁都一副命不久矣的眼神看着。这事情，谁信呢？不论如何，我是不信的。
于是我去太女府时，连一件素衣也不愿穿，身着我大姐谢瑶最爱的水色长裙，像过去数次那样，只当我逃宫在市井游玩，最终憋不住得在谢瑶姐姐那求得庇护一般。沈慕并不拦我，只让我顾好自己，将我送到太女府门口，便与我道别，言语中似乎也有些事情处理。
这些事情我一一记下，但是不论心里再怎么做出侥幸的想法，却还是骗不了自己。
我可记得，谢瑶姐姐所出大郎谢藤，还只有五岁出头，所出幼女刚诞下数日，连个名字都还没有。
然而做娘的，居然就这般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几日前，她还和我说，无论我生男生女，她都当亲生子疼，只怕我会吃醋，如今又怎么这般局面？
我浑浑噩噩的在太女府走着，不经意的一瞥，居然在转角看到了两个略眼熟的人。
“姐夫，姐夫。”我心中难安，迅速寻到我大姐郎君名唤秦桡桓的，开口便问。“我先前在这里遇到两位眼生的人，那究竟是谁？！”
他瞧我一眼，答：“阿瑶生产时的产婆，与看护幼女的奶妈。”他眼里死气沉沉，如同死水一般不起波澜。
我听了这句，只感恨极。“姐夫，只听我一言便是。”我瞧着他，直视那双眼。“不管您将想如何，难怕抛弃幼儿也要与我阿姐同生共死，如今且先慢行一步。”我抬手止住他的话，“阿姐绝对不是该这般昏沉的。”
他一愣，随即苦笑。“谢苏说笑了，女子生产自然……”他话说到一半，竟是无法再叙说下去一样，只顾看着门口，就如我过去几次偷找他让他给我大姐求情，放我出去，我大姐却总能这时出现在门口，逆着日光而来。
但这次，大姐终究是来不了。
“女子生产九死一生这理我懂，可谢珺的人为何在这？即便我当时只远远瞧上一眼，却绝不会认错。”我看着他双眼，继续说下去。“就算说是我多心，可原本是来我府里替我接生后又被我赶回谢珺那处的人，怎么可能又被我大姐带入府里？”
大姐毕竟是骊朝太女，素来又了解我，再如何心软，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又说：“我不欲与人相争……但人若欺我一分，我绝没有忍气吞声的。”
“你确定？”他问。
“自然，我何时有眼错过。”我答。
“那我就信你。”他复而看向我，眼里虽然还是如之前一般，却带着此前从未见过的稀薄杀意。“随安，此事若真，我必不在人世。阿藤和幼女……”
“我明白。”毕竟是他的事情，我无法决定。我转念又一想，问，“我这么一说，姐夫就信了？不怕我是自欺欺人，又或者借刀杀人？更或者是姐夫你也不想认清这事实，便要随了我心思？”
他摇头。“阿瑶曾说过，这世上唯有一人，是她未来如何都能信的人。再说，阿瑶说过，如有天她死，若非老死，定是死于谢珺之手。”他说完这句，忽然笑了。“我与阿瑶千算万算，到最后居然出错在这？阿瑶曾说过，即便是九死一生，她绝不轻易一死弃我而去……谢珺！”那两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中而出。“若真如阿瑶那时所说，为了那位子，如今阿瑶已去，我便替了阿瑶与你一搏，便是不得生，我亦不让你活！”
是了，我现在想起来，秦桡桓这个人，和其他郡主郎君都不同。
大多郡主郎君都是成了将军，指婚与骊朝皇族郡主，唯有秦桡桓一人，与我阿姐谢瑶嫁娶时，还不曾是将军，我也曾听我阿姐说，那秦姓的孤家小子，居然大了胆的和她求娶。过去之事我不太记得，只记得她俩成婚后不久，边疆失守，秦桡桓自荐而去，守城数日而胜，此后又毫不犹豫还了兵权，只言与我阿姐一起便是心中所求。
“姐夫……真当是信我。”
“为何要不信？”
“仅仅凭借我一人之言，姐夫却信了。”我看向旁边桌面上的素色茶具，“如果到最后，我和你都错了呢？”
说到底，稍微冷静下来的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谢珺居然敢如此对待大姐。那是我的大姐，和谢珺，可视同母同父的亲姐妹。
“我知道谢苏你想的什么。”他叹气，“我和阿瑶又何尝不是抱着如此想法呢？阿瑶此前说过‘虽然谢珺再如何行事狠辣，我俩还是亲生的姐妹，如今稚儿将诞，她也知我乏于应对’这般的话，现在看来，却是在准备一击毙命。”
秦桡桓的一段话，到底让我看清了现实。
我生鲤儿那会前，谢珺不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
当时我心里半信不信，沈慕因之前的事情不愿在这事多做一分，最后我也直接把人赶了出去。如今却是救我一命。
“那小侄女呢？！”我忽的想起来，赶忙问道。
“……汝儿出生后便遭遇此事，我不愿借他人之手，又有些经验，如今都是我一人带着。”他朝旁走了几步，转头看了一眼。“瞧呢，如今还什么都不知道，睡得安稳。”
我放轻步子走过去，只见小姑娘果真安睡在榻上，被护得十足周全。“不愧是……姐夫。”
他随我而来，望着小姑娘轻摇头。“阿瑶舍命留下的，我怎么能不护好呢。原本你不来，我也打算交予你的。如今发生这事，”他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脸，“阿爹多陪陪你，再去守你娘罢。”
他轻声说。
小姑娘忽地瘪嘴，放声大哭。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同根相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