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郭嘉崩坏了》相沢

6、【006】

　　苏小满在客栈住下时，后院里的房间已经让老板娘重新擦洗了一遍，房间不是很大，但胜在整洁舒适。

　　后院里栽了几颗桃树，正是开花的时节，苏小满想起郭府也有这样的桃花，同样开得烂漫。

　　桃枝在窗棂前斜斜的长出一缕春光，她推开窗子，景色看得人心情舒畅了许多。

　　苏小满将拂墨给自己塞进来的东西一一放好，然后她看见了那一串铜钱。

　　拂墨这丫头……

　　在客栈掌厨本来算不上清闲，但这个年头刚顶过灾祸，大家囊中都紧巴巴的。就算是中午的人流量也没有多少。是以苏小满一天下来也并没有觉得多累。

　　在客栈里跑堂的小少年有个很朴实的名字，叫小牛，虽然他一度表示冲着自己的大嗓门也应该叫小虎，不过被老板娘呼一巴掌就不吱声了。

　　他是被老板娘前两年从路上捡到的，那段时间正逢饥荒瘟疫，可谓是民不聊生，家里养不活孩子就扔了他。后来被老板娘从泥潭里拉起来，据老板娘说那时他瘦得跟根竹竿似的，可不像现在这么皮实。

　　老板娘的夫君是个瘦高的带着一股子书生气的人，长得清清秀秀的。不过不常出现在店里，往往忙着其他的事情，小半个月才来一回，但苏小满看得出来他们相处很融洽美满，但老板娘却没提过自己的孩子如何，看上去也不是很想提起。

　　客栈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个账房先生，账房先生四十多岁的样子，他有张平平无奇的面容，一身青衫，属于丢人堆里就找不着那种。平时也不和他们说话，要不是由他对账收账，存在感基本为零。

　　按照小牛的说法，账房先生是个怪人。

　　鸿福客栈近些年也开始接手知府知州的宴席之类的，接触到官老爷自然客栈里的摆设不能太随便了。老板娘不是很懂这些，大堂里的字画兰草什么的都是她夫君置办的，活脱脱把客栈的档次提高了许多层。绢帛上的画很容易染上脏污，老板娘一时买不到画，苏小满就仿着先前的画给老板娘画了两幅。

　　老板娘说她是个才女，苏小满听着很是心虚，毕竟她字写得吃藕，琴棋书画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涂涂抹抹了。

　　客栈里的生意不好不坏，前来买酒的人倒有很多。客栈里卖的酒闻着很香，有次苏小满忍不住喝了一点，却是满口辛辣，她连忙灌了几口水，脸上红通通的，惹得老板娘一阵笑。

　　差点忘了，汉朝的酒和现代的酒根本不一样啊。苏小满抿下那一嘴酒味，想不通这种味道有什么好喝的。

　　客栈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这场春雨下得连绵，客栈里没一个客人，倒是有许多在屋檐下避雨的。老板娘出去办事了，小牛一人在大堂呆得无聊便把苏小满从后厨拉了出来和她说话。

　　苏小满把落在前面的头发挽到脑后去，和小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小牛缠着她要她讲上回没讲完的齐天大圣的故事。

　　“上回说到哪儿了？”苏小满问道。

　　小牛愣了下。“啊？……我想想。”

　　他正努力回忆上回苏小满给他讲的剧情呢，雨落声里从外面走来了一人，那人冒着雨前来，但他没有在屋檐下避雨，而是径直走了进来，苏小满转眼看了小牛一眼。“来人了。”

　　苏小满离得远，她几个月没戴眼镜视力似乎变好了一些，但她仍然只看清那人是个素衣男子，连面容都有些模糊，但他周身都萦绕着冷意，只是这冷意不是从风雨里带出来的，而是从他通身的气质里看出来的。

　　素衣男子寻了个位置坐下，抖了抖衣袍，苏小满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明明被雨淋了一身，却丝毫不显狼狈，神色自若的点了些菜。

　　小牛一溜烟的去后厨把菜端了上来，动作麻利得根本不用苏小满操心。

　　苏小满从他进门来就瞧了他好几眼，主要是因为这人的气质惹眼，离得近时她才看清楚这人的面容。

　　似盛着冰雪般的眉眼，薄凉的唇，打湿的发下有一双极其秀丽的眼睛——这个词兴许放在男子身上不妥，但却很适合他。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眼尾稍长，睨人时就显出几分风情——比如现在他这么看着她。

　　苏小满猛的回过神来，面对着那人一眼望不见底的，装着寒霜的眼，心里一跳。

　　盯着看人吃饭，似乎有些诡异……

　　好在他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淡淡的看了一眼后就移开了视线。

　　他看人时那双眼就显得极为锐利，苏小满不知道如何形容，就好像——你所有的想法都在他面前暴露无遗一样。

　　她正打算起身离开，那人叫住了她。

　　“丫头。”平稳的声线和他锐利的眼不一样，苏小满甚至还听出点笑意来。“带坛酒来。”

　　其实她的年纪在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他面前似乎也算不上丫头了。

　　并没有在意他的称呼，苏小满只好转身去问他要什么酒。

　　“你看着办吧。”这是他的回答。

　　“……”于是苏小满挑挑拣拣，去给他拿了坛最贵的酒，反正是她看着办，他看上去也不是没钱的样子。

　　想起那人浑身都湿淋淋的模样，她又顺手拿了条干净帕子。

　　苏小满走了一半儿的路，又觉得自己这同情心来得莫名其妙——对一个几岁大的小孩来说是正常的，但对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那个人完全就不是需要同情的人好吗……

　　但他已经看见她了，她不可能再把帕子挂回去。

　　苏小满提着酒拿着帕子走到他面前，一并给了他，只说了句，“你擦擦吧。”

　　他还了一声多谢，吃过饭后，便掏出铜板来递给她。

　　她摇摇头，“你给账房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铜板放在案上。

　　然后……然后他就提着酒拿着帕子走了，对！没错，走了！

　　外面雨还没停呢？！苏小满瞧着那人很快消失在雨幕里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想起小牛对账房先生的评价，怪人。

　　这个也是，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