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年夏至》辛夷12g

4、衣香鬓影掩过了几声叹息？

　　如今，全衡阳都听说了德隆望尊的夏清亭先生其实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没人知道杨鸣玉玉老板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夏清亭在林省主席设的筵席上当着满座宾客承认了掘人坟墓、倒卖冥器的缺德勾当。那日之后，衡阳再无人见过夏清亭。玉老板也成了街头巷尾说书人口中的传奇。
　　世人口中济弱扶倾心慷慨、弹剑千里取人头的市井游侠玉老板，此时正在鸣玉坊中吩咐手下去投谒朱门，“上次下斗带上来的那块玉璜盘活了么？”得到肯定的答复，他点点头，“送到林省主席那，替因夏清亭之事在他府上无礼赔罪。”杨鸣玉的话未说完，就听见林芝伊的呼唤“玉老板。”她拉着夏明远便闯了进来。伙计躬身向二人行了个礼，对杨鸣玉答了一声，“我这就去办。”便退了出去。杨鸣玉目光停在了林芝伊与夏明远十指相扣的手上，你二人两情相悦又何必来招惹我？笑容有些苦涩，但立即恢复了平日温润如玉的谦谦风度。掩颜饰容的事，除了官场上长袖善舞的权贵，谁又比得了戏子呢？“二位此来是希望杨某为了夏清亭之事向夏明远先生道歉么？”夏明远摇头，“家父所为，明远早有耳闻，恨未能谏止家父之行。松风水阁之事，明远且愧且悲。咎由自取，明远不敢将此事迁怒杨先生。倒是明远当为家父昔年得罪杨先生师徒之事赔罪。”杨鸣玉笑笑，“夏先生多礼，明远何以克当？但不知二位此来所为何事。”林芝伊不复平日的俏皮语气，“玉老板曾允诺为芝伊演《长干行》，芝伊来求您兑现承诺呀。”疏离客套的语气，尊敬的“您”字，都让杨鸣玉痛彻心扉。只不过是与表哥相见，以往的所有情分就被一笔勾销了么？那便遂了你的心意，从此形同陌路。杨鸣玉的回答冲着夏明远，“夏先生是来欣赏林小姐写给您的那折戏，恐怕要失望了。林小姐写的戏曲词粗劣、音调不谐，更兼立意格调低下，杨某羞于启齿。这种淫词浪语，亏林小姐写得出。”林芝伊粉脸气得通红，又碍于表哥在场不便发作，“你。”拂袖而去。杨鸣玉起身拱手，“不送。”
　　林芝伊的衣香鬓影掩过了杨鸣玉几声叹息？他明白，此后与芝伊再无相见余地。他一向了解芝伊的傲气，被他在心上人面前羞辱，只怕恨他入骨了吧？也好，你既无心我便休，此生不复相见便是。可，夏明远是值得她托付终生的良人么？他阅人多矣，与夏明远的半面之缘已足·够他体会到夏明远的城府与心计。他对天真烂漫的芝伊可有半分真心？有无又与自己何干？既然不得不放手，又何必摆出那些欲罢不能的姿态撩拨自己的心呢？
　　杨鸣玉带着不解唱着那阙流传千古的词，“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许。”没有人能回答，只有晓风残月冷眼看着人世霓虹中场场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