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之花》司马宣夜

3、Fatima

　　“Fa、Fa、Fatima！！？？”刚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瞪大了眼睛看着Johnny桑，“您在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是Fatima！？”
　　“呵呵呵~”老人的笑声中带着某种疑似“得意”的成分，“你的眼睛已经够大了、刚，不需要这么用力地瞪哦~”
　　“……您就别再开我的玩笑了，Johnny桑。”刚咳嗽了一声，以平复自己的心神，“就算我自己没有Fatima，可我总见过不少别人的Fatima啊！Fatima怎么可能有像他那样的自主性和……和……”和这么粗暴的性格……
　　“呵呵~”老人笑得高深莫测，“可是他确实是Fatima。他是我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培育出来的，堪称我这一生最高的杰作。你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来，他具有Fatima的一切生理特征。而且你应该能够想得到，作为一个Fatima，他究竟有什么地方是和你见过的那些Fatima们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地方……”
　　刚不由地开始按照Johnny桑的引导展开思索。这时，伴随着由远而近的引擎声和漫天的沙尘，红色飞行车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视线中，精准利落地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光一从车上走下来的同时，将防风眼镜翻起来推到头上，看起来潇洒帅气。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心里反反复复的只有一句话——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个Fatima！？
　　“你们怎么了？看着我干什么？”意识到两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光一莫名其妙地问道。
　　“Johnny桑，”刚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再一次回头看着气定神闲的老友，“您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越是看得仔细，就越是觉得……”
　　“呵呵呵呵！”老人笑呵呵地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得意洋洋地说，“能让你这么认为，恰恰说明我的这个最高杰作是多么地成功！”
　　光一皱了皱眉：“Johnny桑你又在自吹自擂什么？他的飞行摩托我拖回来了，大概看了看，好像还能修。我去给他修一修。”
　　“嗯、好，你去修吧。”
　　得到允许之后，光一转身解下了挂在小型飞行车后的刚的飞行摩托，推到了房子后面的院子里。不一会儿，从那个方向传来丁零咣啷的拆卸声，混杂着低声的咒骂。刚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
　　“其实很简单，这才是Fatima真正的模样啊。”
　　“真正的……”刚沉吟着，突然间恍然大悟：“Johnny桑！！难道您……？”
　　“呵呵呵、你终于想到了啊！”老人笑呵呵地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刚顿时更加惊讶：“可是Johnny桑！您那样做是违反《星团法》的啊！”
　　老人只是微笑，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告诉刚，他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个Fatima——光一，是没有加装精神控制的。
　　为了让Fatima这种人造的生物能够永远地服从人类，《星团法》在他们身上加诸了种种苛刻的束缚，将他们严格地限制在“物品”的等级，禁止逾越。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精神控制”。Fatima是无法违背精神控制的，只有这样才是“安全的”、“可控制的”，不必担心他们会对人类产生威胁。然而现在在刚的面前、他亲眼所见的，就是一个没有精神控制的Fatima。
　　“您真是作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呢！”刚震惊地对Johnny桑说，“如果他的秘密被人知道，那么无论是他还是您……”
　　“我知道这是违反《星团法》的，可是，我还是想要试试看啊。”老人用感叹的语气说，“我虽然制造了很多生命，但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能够真正称得上‘自由’的生命体。他们明明是我亲手制造出来的孩子，我却不得不亲手给他们加上精神控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上残酷的命运之路。那么我所做的，到底是‘创造’、还是‘毁灭’？年纪越大，我越是想不明白了呢……”
　　“Johnny桑……”
　　“所以在培育这个孩子的过程中，当他第一次睁开眼睛、隔着培养槽看着我的时候，我突然间，想要让他‘自由’。让他自由地按照他自己的意志活着，哪怕是违反星团法的不被允许的存在，哪怕这样的做法会令他受到更深的伤害、令他的命运更加难以捉摸，我还是……希望他能够自由自在地度过他的一生。你……能够理解我的这种心情吗、刚啊？”
　　“我也许不是完全能够理解吧。毕竟，我不是‘制造者’，无法真正理解Johnny桑那种‘父亲’的心情。”刚轻轻一笑，“不过啊，他还真是有Johnny's Fatima的特性呢，美丽的外表、和恶劣的性格……”
　　在刚这样说的时候，从屋后一角传来“嘭”的一声火焰爆燃的声响，像是在验证他的话。刚满头黑线地和Johnny桑相视而笑。
　　“哦、是吗？原来我的孩子们得到的是这样的评价啊？”
　　“有鲜明的个性也挺好的，不是么？”刚也笑着说。
　　遥望了一下状况不明的屋角，他又说：“可是Johnny桑，无论怎么样，他终究还是个Fatima。如果他一直留在您身边、很您一起静静地生活在这里，也许还不会被人发现。可是我想，那并不是您不给他加上精神控制的初衷吧？”
　　“是啊，让他留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头子过清静的日子，对他来说太无聊了。何况我这个老头子剩下的生命也是有限的，无法一直陪伴着他呢……”Johnny桑意味深长地看着刚。
　　“只要在星团中展开活动，那么说不定什么时候，他是Fatima的身份就会被人看穿……”刚有些担忧地说，并没有注意到老人期待的目光。
　　“所以，这就是我把你叫到这里来的理由啊。”Johnny桑看着刚，郑重地说：“刚，你愿意做他的主人吗？”
　　“我？”刚愕然地看着Johnny桑，“您别开玩笑了。您知道的，我没有MH、也不打算要一个Fatima啊。”
　　“可你是骑士，你有足够的能力、地位和身份去保护他。”
　　“可那并不是我要成为他的主人的理由。”刚笑着摇头，“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帮您照顾他。不是作为Fatima，而是把他当作一个普通人，在我的宫廷里为他安排一个职位，这我还是做得到的……”
　　“可是就像你说的，只要他离开这里、出现在世人的面前，那么就难保有一天，他的身份会被揭穿。到那时他就必须接受《星团法》的制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那样的后果，你愿意看到吗？”
　　刚犹豫了：“可是、让我成为他的主人……再说，也不是只有我可以保护他。古利斯王国的天照陛下、朱诺的寇拉斯王家……我知道这些有实力的大国的君主都跟您有着良好的关系，如果您去拜托他们的话，要保护一个Fatima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Johnny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光一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刚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屋角处已经安静下来，光一站在自己面前，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眸正在笔直地盯着自己。
　　“你的摩托修好了。”他对刚说。
　　“你……”刚再一次为光一的气质所惊叹。那么圣洁的气质，犀利的眼神和英姿勃发的神采，这样完美的存在竟然是一个人造的Fatima，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Johnny桑用他毕生积累的经验，耗费了二十年的时光造就出来的奇迹。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听到了。但是，如果我认定要你做我的主人、而你又没有Fatima，那么按照《星团法》的规定，你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的！”光一理直气壮地说。
　　“……”刚在瞬间被击败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堂而皇之地威胁自己的Fatima。这家伙真的是个Fatima么？Fatima不都应该是楚楚动人、柔弱可怜的模样的吗？这家伙……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我是在表明我的决心。”光一大言不惭地说，“我已经认定你了，所以请你快点承认我吧！”
　　“哪里有你这样的Fatima啊！？”刚崩溃了，“我说过不要你啊！不、我不是说我不要你，而是我不需要Fatima、我也不开MH的！你跟着我是没有意义的啊！”
　　“我不管。按照《星团法》，你不能无视我这唯一的‘意志’和‘权利’！”
　　“你没有加精神控制怎么还好意思把《星团法》挂在嘴上啊！？”
　　“因为你相信那种傻瓜法律啊！”
　　“你……！！”
　　“总之，我已经认定你了，而你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认命吧、我的主人！”
　　光一忽然一笑，飞快地凑近刚，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了轻轻的一个吻。
　　沉默。
　　“啊——————！！！！！！！！！！！”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刚的身影如风一般消失在远方，身后卷起了铺天盖地的沙尘。站在原地的罪魁祸首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地说：“哎呀、跑得好远……看这反应、该不会是初吻吧？”
　　“呵呵呵呵！”须发皆白的Fatima制造者站在一旁，骄傲地目睹着眼前的一幕，欣慰地连连点头：“真不愧是我制造出来的最高杰作！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