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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安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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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阁的地形她本是十分清楚的,可这次无心中却绕了好多弯路才回到地方。清河美人的房间里传出了阵阵的琴声,琴音稀稀落落好生凄凉。她不懂音律,却也被这琴音给感动了,不由得让她想起娘亲还活着的时候那段美好的日子。
恍然间,清河美人的房中传出一声怒喝,紧接着是茶杯被摔落在地的声音,“够了,净弹些不讨喜的曲子,你是在提醒本王还是在提醒自己,是我大秦灭了你燕国,毁了你过去的好日子?”
见苻坚动怒,清河忙跪下请罪,“秦王陛下息怒,是清河错了,不该弹这些令人感伤的曲子,清河马上换一首。”
“算了,实在是扫兴!”苻坚余怒未消,冷眼瞥着跪在他面前的清河,“本王为了你们姐弟,可算是得罪了整个朝堂的人,王后火烧凰宫以死相逼,王猛联合朝堂上下要将你们处死以绝后患,而本王却甘愿做昏君给你们最好的。所以,你们别不知好歹,想些不该想的做些不该做的。伺候好我的欲望,是你们的职责和唯一的价值,懂么?”
清河顿了顿,“清河,懂。”
苻坚向她伸开手,清河便跪行到他身边偎进他怀中,柔声讨好,“秦王陛下,清河和弟弟倚仗您的庇护才得以平安度日,不理会外面的战乱血腥,我们姐弟二人是真心感谢秦王陛下的。”
苻坚揉着她的头发,感叹:“你能这么想很好,平时闲了多开导下你那宝贝弟弟,别见了本王跟见了仇人似的。”
清河咬唇做了个深呼吸,“是,清河会好好教导弟弟的。他只是年纪还尚小不懂事,等他懂事了,定会感谢秦王陛下的庇护之恩。”
“如此甚好!”苻坚叹了声,“若是凤皇能有你一半贴心就好了,想来本王也有几天没见到他了。”
清河垂下眼帘,掩住里面的火焰,声音微哑,有些小女人妩媚的娇嗔,“难道清河还不够美么?清河的心和身只属于陛下一个人,而陛下心里却装着那么多的美人。”
“你这是在吃凤皇的醋吗?他是一孩子,还是你弟弟,没必要跟他较真,毕竟能为本王生儿育女的是你们这种美人,而不是那种。”苻坚拍拍她的脸,站起来,“好了,今天本王就去他那里看看他,你自己休息吧。”
见苻坚起身要走,清河忽而从身后抱住他,“秦王,别生气好么?清河错了。”她轻咬朱唇,泪潸然而落,“清河再也不弹那种曲子了,再也不想燕国了,清河只是一个倾慕秦王陛下的弱女子,若您讨厌清河了,清河就断断活不下去了。您,您别走……”
苻坚脸上浮上心满意足的神情,笑了声,“美人儿,你想多了,只是今日王后火烧凰宫实在是让本王心情烦闷,只想找你们姐弟两个好好待一会儿。对了,之前,本王怕你们寂寞,让人找了锦丫头来陪你们。别看她年纪小不能言语,却很是懂事,哪日本王征战在外无法陪伴你们时,你们可寻她取取乐子。”他转身,捏捏她的脸,“瞧瞧,哭得梨花带雨,真是令本王心疼。”他凑近她的耳边,缠绵低语,“乖一点,本王去看看凤皇再来这里。”
苻锦远远的见父王出来,迎着月光可以清楚的看清他脸上那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之情,仿佛多年前他瞧见娘亲含羞带怯为他更衣时那种满足感一样。苻坚从她面前而过,并未发现她,看着他的背影,苻锦心里略略的难过。因为他,娘亲曾得到了一个女人最大的荣宠,也是因为他,娘亲早早的丢下了她。
收回思绪,仰头看看那一弯明月,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是不要再想了,心里的痂还是埋藏起来比较好。
苻锦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趁着月色一路走出凤阁,谁知在跨出凤阁的最后一道月洞门时,两名黑衣人也不知打哪里冒了出来,拦在了苻锦面前。
“秦王有令,燕皇子不可离开凤阁,您还是请回吧。”
苻锦身形一顿,以手势说明自己并非他们所要看守的人,两名影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快速探向苻锦的脸,以奇特的手法在她耳边绕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退后一步,拱手道:“刚刚得罪了,只因燕皇子擅易容,实不敢有任何疏忽。”
虽说苻锦也算是秦国的公主,但两年来随着公孙美人的离世,她也几乎成了透明人,两年的时间她的变化连苻坚也有些不敢确认,更何况这些影卫们呢。
影卫退后让路,苻锦向他们点头致谢,然后离开凤阁向御医院而去。发现了凤阁里边的秘密,她不知如何是好,她讨厌死亡,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
安诺是御医院的院首,其医术受到整个秦王朝的尊敬,他的孙儿安东臣在心里更是把爷爷的医术看做一生的目标。
是夜,安诺见安东臣还在药草堆里比对着医书分辨药材,不由得满心欣慰,“东臣啊,将这些药材收起来,明日继续分辨规整吧,今个儿有些晚了,早些回去歇着。”
“不要紧,我不累,今天计划将这些药材辨识一遍的。爷爷您早些回去歇着吧,我再比对一遍便回去。”安东臣继续埋首在药材和医书之间。
安诺在他身边瞧了一眼,见其将药材规整分辨的毫无差错,有的还做了特别的标注,不由得点头赞许,有孙儿如此,他很是骄傲呀。
不知怎的,苻锦见安诺也在,她竟鬼使神差般的躲在了一边,兴许是本能之下她不太想让安诺知道凤阁中的事儿,也不想让安诺知道她吃了十日红吧,事情一旦外传,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她委实不敢去想。
直到安诺离开后,她才来到安东臣身边,在他面前蹲下来,见他认真的模样,她轻轻的笑了。
感觉到有人靠近,安东臣停下手边的动作,见是苻锦,他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话也说不顺畅了,“公主,您,您怎么来御医院了?是,是哪里不舒服吗?”他四下环顾了一遍,“我,我爷爷可能刚刚离开了,其他御医也回去歇着了。”
苻锦摇摇头,她不是来找他们的,樱唇一抿,将手腕伸到他面前,安东臣心思一慌,“呀,你,你真的病了?”
苻锦叹息点头,安东臣见她将手腕探向自己,他指指自己,“你,你是打算让我替你诊脉吗?我的医术没有爷爷好,要不……要不你跟我去见爷爷,让他替你看看吧?”
眼见安东臣丢下医书就要带她去见安诺,但苻锦却反拉住他的衣袖,有些不安地对他摇头。虽然,苻锦没有说话,但安东臣仿佛就是能够明白她的意思,“你不想让我爷爷看看吗?他的医术在御医院里是最好的。”
苻锦拉着他的衣袖不放,垂下脸来,额边两缕发丝垂下来落在了安东臣的手背上,他犹如触电般的缩回手,一颗心奇怪的扑通扑通跳了两下,“可是,可是我的医术还没有学好。”
她咬了咬唇,再抬头时,她看着他有些窘迫的脸低低哑哑地说:“但,我更愿意相信你。”
她这一开口,让原本窘迫的安东臣一下子僵住了,良久才木讷而讶异地问:“你会说话了?!”
“只是不常常说。”娘常常说,谨言慎行,后宫就像战场,一不小心就会流血丧命。
安东臣抓抓脑后的头发,“难道你一直会说?你……”他抓了会儿头发,脸憋得发红,郑重地点头承诺道,“你不说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会替你保密的,请你相信我。”
苻锦冲他笑笑,“你跟素娥姐一样,都是关心我的好人,所以我相信你,小安子。”
一句小安子让安东臣的脸愈发红了,“还是,还是说说你哪里不舒服吧,我试试看。”
苻锦不知所措的面露白色,“也许是中毒,十日红。”
“十日红?”安东臣没有听说过,不禁眉峰微蹙,伸出食中二指搭向她的手腕,凝重之色表现在他这张孩童般的脸上略显可笑,但苻锦笑不出来。
好一会儿后,安东臣尴尬而又担忧地道:“许是医术我还没有学到家,所以还没能看出你的脉相有什么不妥。你是什么时候中毒的?中了十日红之后,有什么不舒服吗?”
苻锦抽回手藏在袖下,摇摇头,被逼服下十日红不到两个时辰,除了刚开始那阵恶心与心慌之外,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
见她不想多说,安东臣有些急了,“即便不想让我爷爷看,让其他御医看看也是好的。中毒非小事不可儿戏。”他在药柜前烦躁地来回走动,“哎呀,怎么会中这么奇怪连听都没听过的毒呢,这宫里是不是有谁要害你?十日红,十日红是什么呢?”
她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对他摇头。她不想让宫中的御医知道她有中毒,那个洞中奇怪的男人还有那个漂亮的少年俘虏,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
苻锦向安东臣索要了几瓶治疗外伤的金疮药,安东臣也没有多想,她喜欢他配的药想用他配的药,他心里莫名的成就感让他十分的满足。
在苻锦离开后,安东臣收拾起药材,翻出一本又一本的医书,他要知道十日红究竟是什么。每一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医者当以救人为本,更何况是苻锦中了毒,那样一个善心的公主呢。